她仰脖子吐了一口烟圈,用手指熟稔地朝地上磕掉烟头上一些烟灰,不满地叹了一声:
“又是面条啊!这伙食也太差了,老板还把我们当人嘛!”
母亲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面出去,忙应道:
“小红啊,要不你先将就吃一点垫垫胃,待会儿高厨下来了,我跟他提提,。。。。。。”
“别说了,你现在就去问问他,看他还能不能给我搞点别的吃的,我不喜欢吃面条,看到面条都想吐!”
母亲有点为难,却始终态度很好,谦和地微笑道:
“那,你不想吃面的话,吃两个荷包蛋垫垫先好吗?高厨他昨晚忙了一宿,才上去休息,这时去叫,。。。。。。”
小红掐了烟,白了张三母亲一眼,有些生气地说:
“吃你做的荷包蛋?”
小红用鼻子哼笑了一声,嫌弃地蔑视了她母亲一眼,道:
“算了、算了!不吃了!真是倒霉,吃个早饭也碰一鼻灰!”
说罢,也不管母亲再说啥,她就气冲冲地走了,走时还差点撞到她母亲,母亲避让之时,面汤撒在了手上,烫得她一哆嗦。
母亲什么也没说,把面端回厨房,又回到大厅把小红坐过的椅子摆整齐,把地上的烟灰清理干净,再接着去厨房里忙。
张三杵在那儿看着她母亲忙得团团转,心里百般不是个滋味。
母亲还笑着安慰她说:
“小红她们不容易!招待不好客人就没什么钱挣还要受气,心里窝火也没处撒气儿,对我语气不好也没什么关系,你不要多想,她们平日顺心的时候对我都挺好的。”
母亲的话,她是一点不信,要不是自己亲眼所见,还不知道她平日都受了多少气!
她光替别人着想,别人替她着想吗?活在世上,谁都不易,那就更不应该把自己所受的气随意撒在别人身上!
张三没有吭声,母亲边忙还边轻言对她说:
“以后不管我们娘俩落到什么地步,你都不许走小红她们这条路!知道吗?走了这条路,你这一辈子也就算是彻底完了。
你以后,脑子好使就靠脑子吃饭,脑瓜子不灵活,就靠双手吃饭,万不能靠身体吃饭,你好好把我今天的话给铭记在心,懂不懂?”
张三明白母亲的意思,小红是小姐,她这一辈子都不可以沾染这一行。
她故意问:
“如果手也不好使呢,那咋办呀?”
“那就靠一张嘴吃饭!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用。。。”
“知道了妈,我不会的!但你就不怕我在这儿学坏?”张三逗她母亲道。
“你不得学坏,我了解你,把你一个人扔家里那么长时间,你都没给我惹事,你不是那么容易被旁人影响的人,不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等,。。。”
好的成长环境很重要,母亲还是不放心的,张三忙说:
“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我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我们也不会一直在这里。”
是的,她不会让她母亲一直在这里累死累活。
“妈,外面的清洁都是每天大清早做一次是吗?现在除了在后厨打杂,还有别的工作安排吗?给我吩咐一些我能触碰,也能干好的工作吧。”
“你不能做,这些你都做不来,做不好要丢工作的,人少的时候其实也不忙,挺清闲的,就是人多的时候要忙一阵子,外面的卫生每天只在早上做一遍,其他的我也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只剩把高厨所要用的一切准备妥当就行了。
你也别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了,自个儿上磴道上头的仙谷转转去吧,上面好看的很,就当旅游了,转完了就回宿舍,也可以从楼阁后门来找我吃中午饭,去吧,自己路上小心点。”
“那,我以后可以做外面的卫生工作吗?”
“用不着你做,你这孩子咋这么不听话呢!要我说几遍?再说我都要冒火了,要不然你现在就回你二姨那儿去!”
母亲还不知道她是偷跑上山的,说是跟二姨他们打过招呼的,不过,她写了留言条,也算是打了招呼。
再说,都八九点了,也没人来找她,也是明摆着她走了就走了呗。。。。。。
母亲催促,她也就只好离开楼阁。
楼阁内的事她不能帮,只能凌晨偷偷起来在外面做卫生了,反正这里彻夜通明,不会看不见。
她先是朝昨天经过的古亭和秋千方向去了,那里可以看到她昨夜来时的路,以及她想看看远处二姨所住的村落。
经过秋千的时候,她也没心思坐上去荡一荡,她满怀心事,只是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她以前很喜欢荡秋千,这铁链木板秋千比她家里自己做的结实多了,怎么荡都不用担心绳子和藤条会断掉,用手抓起链条让秋千自己在半空空荡了几下,站在高处遥望山下的村子,太远了,远看房子太低矮模糊,看不清个什么,山脚下的路上也不见有人。
折回去,打算走磴道上山顶上去看看仙谷。
将到磴道口的时候,向下延伸的一条横道小路上来了个人,她认得,是二姨夫的侄子罗清华。
母亲说了,眼前的横道小路是下山的路,母亲还以为她昨夜就是从这条路上来的。
她停住了脚步,罗清华也看见了她,脸上冻得红扑扑的,大抵是上坡路走得急,有些呼哧呼哧地喘气,见了她就阳光一笑,张口就是:
“三儿妹妹,你咋昨晚一个人偷偷跑了呢?你二姨可担心死你了!”
“我,。。。”
她说着低下了头,不知道该说啥。
“行了!别我我我的了,你能找到这儿好端端的没事儿就行!我都不知道你走了,是大清早你二姨让我来找你我才知道,好了,跟我回去吧,对了,你妈呢?我去跟她打个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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