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看着父亲低声道。
刘老实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满是岁月的沧桑,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小声回应道:
“王爷又如何,你以为他说这番话你先出去举报就真的有用?
你怎么能知道眼下这番话不是这个王爷的场面话,人家只是说说你却当了真,事后人家拍拍屁股走了,你觉得你,我们一家会被如何处置?
你小时候有个很疼你的林叔你还记得吗?
那年汴京派来的巡查使也说了跟今天这个王爷差不多的话,然后你林叔当了真,他站了出来。
结果那官员却在防御使附在耳边说了几句后就把这事儿给糊弄了过去,等到那巡查使离开后不久,你林叔就在夜里被匪徒屠了全家,连你林叔那才刚出生的娃娃都没放过!
呵呵,匪徒?这里可是军营,云州郡承平已久,哪来的匪徒,怕不是兵匪!”
父亲的话让亲年原本有些激动的心瞬间就凉了下来,他知道自己冲动了,是啊就像爹说的那样,万一人家说的只是场面话而已呢?
对那王爷来说事后拍拍屁股离开就行,但对于自己家呢?
那种后果不是自己能够承受的。
最终青年放弃了,捏紧了拳头,老老实实的站在队列中,再无动静。
见此,刘老实也算放下心来,沉默着立在原地。
年轻时,他也跟儿子一样对这世界抱有希望,但残酷的现实却一次又一次让他看清这个世道的黑暗与残忍。
这世道,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
……
见着自己几次劝说保证,下方却没有一人敢开口,赵俊就知道这云州军里隐藏的黑远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加深邃。
他也就不再继续在这方面耽误时间。
叹了口气,继续道:“好吧,看来我云州军的将士们过的都挺好,这样也好,这是朝廷之幸,也是云州之幸,希望你们能再接再厉,继续为守护我云州做出属于自己的一份力!”
说完,赵俊径直走下了点将台,就当程成以为赵俊这就要离开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他却走向了军阵中,一把拉住一个目瞪口呆的青年笑容满面的询问道:
“这位将士贵姓啊?”
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刚才上点将台前赵俊路过这里看到的那个正在偷偷挖鼻孔的那个士卒。
此刻刘三赖整个人都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这可是王爷!
大宋的皇室,他居然拉着自己的手!还问自己的名字!
这一刻他有种冲动,告诉他自己叫刘三赖然后抱住这位王爷的大腿给他当狗腿子!
但是当他看到赵俊身后正恶狠狠瞪着他的一众云州军将领的时候,瞬间就清醒了过来,赶忙颤抖着声音回答道:“回……回王爷……小的……小的姓张,叫张大壮!是第四营第二都第一大队第二中队盾牌小队的一员士卒!”
刘三赖前面还说的结结巴巴的,后面介绍自己的身份时却又好像背的滚瓜烂熟一样一轱辘就给说了出来。
这般异状顿时让赵俊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些人恐怕都是提前被训练过的啊,一般士卒哪里会从营开始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是哪个都哪个队的人,最多也就知道自己领导以及领导上级,和最高级别的几个大领导,中间那些恐怕都不怎么关注。
不是特意被交代了,谁会记得那么清楚说的那么顺,简直就像是编好的顺口溜一样。
赵俊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容满面的拍着刘三赖的肩膀道:“张大壮是吧?不要紧张,本王又不是洪水猛兽,没什么可怕的,就是想近距离看看你们这些保卫我云州的将士而已。
说完便又径直走向了下一个他之前注意到过的人询问起了他的名字。”
直到离开前,赵俊已经跟十几个士卒近距离接触过,程成他们也只当这位王爷想表达自己亲民的举动罢了没甚在意。
刚离开南云校场还没走远,车厢内赵俊忽然出声:“盯住他们!”
马车瞬间停了下来,远处响起几声苍鹰高亢的鹰唳声,王怀恩再度缓缓驾驶起了马车向着云州城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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