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风暴】立即点头,从侧兜掏出了两枚高性能红水银爆弹扔向追兵。接过机械师和医疗官后,她没有犹豫,跟在【红色奥奎因】身后就冲出了火场。
蹄声一顿,夔龙马转向踏碎猛火,险险躲开了两枚极度不稳定的红水银爆弹。
薛汶瞅着甲躯尤为狰狞庞大的【青铜牧者】,横槊立马,将其余几名想要继续追索的【飞骑卫】拦了下来。
“这人不简单,稳妥些,一起上!”
想到秦淮的嘱咐,薛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眸中闪过森冷的厉芒,让人不寒而栗。
听见提醒,其余五名【飞骑卫】丝毫不敢大意,当即轻夹马腹,将【青铜牧者】围了起来。
瞅见【青铜牧者】一动不动,甲缝管口喷出的蒸汽却骤然浓密,色泽也由白转红。薛汶双眼眯起,突地一声暴喝,手中钢槊怒出如龙!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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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洛阳
一条洛河自西向东流横穿过神都,将它一分为二,成了南、北两个部分。
洛河以北,皇城、宫城占据了西北隅,东北隅有二十九个坊;洛河以南,则有足足七十八个坊。
天宝初年,圣人原本打算将“东都”改为“东京”,但最后不知听了何人的意见,却是将洛阳重新改回了“神都”一名。
洛阳设神都牧一人,由亲王遥领,而亲王不莅职,实际是由河南尹总领政务,另设有少尹二人,从四品下,为河南尹之副手。
河南府衙署位于洛水以南的宣范坊,而老君峰则位于府城南郊的伏牛山中。
经过多日奔波,风餐露宿,哥舒兢终于凭借夔龙马非凡的脚力从碎叶赶到了数千里外的神都洛阳。
有天下独一份的绯红符甲和神武天骑标志性的夔龙马,哥舒兢一路可谓是畅通无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河南府洛州。
宣范坊的民众早已被坊正和不良人疏散,比一般房屋还高出不少的夔龙马在街肆上狂奔,眨眼就到了府衙。
哥舒兢此行既不找河南尹,也不找两位少尹,他找的是主持符甲铸造一事的洛阳县令。
不过因洛阳县附廓于河南府,他还是得来衙署走一遭。
“崔少尹可在?
“在公房,将军请。”
“顾好我的马儿,食料要多放精肉鸡子,不然它发起脾气来,你们可遭不住。”
哥舒兢安抚完夔龙马后便大步赶到后署左边第一间公房,直接推门进去,向端坐在那的崔祐甫亮出令牌:“贻孙,速速带我去找令狐,大哥有急事找罗浮真人。”
崔氏是博陵、清河世族,晋代以前就冠冕相袭,是赫赫有名的关东望族。隋唐之后,崔氏在隋、唐两代出仕,不仅多有族人位列公卿,与皇室联姻更是频繁,是天宝年间最为显赫的五姓七望之一。
崔祐甫正是吏部侍郎崔沔的嗣子。
此时他正在核验帐目,见哥舒兢闯进来,抬眼一瞥,神情有些诧异:“靖波不是带着神武在安西用兵吗?什么事能让你亲自回来?”
哥舒兢一边落座,一边倒茶,嘴上不停:“我们逮到几名西夷骑士,是难得的精锐。应该是大哥拆了他们的甲胄后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嘱托我送信回来。”
崔祐甫放下账本,摸了摸胡须,继续问道:“你可看得出什么门道?”
哥舒兢喝了口清茶,摇头道:“我的符甲造诣你也清楚,简单修补还行,别的就真看不懂了。”
崔祐甫点点头,站起身来:“随我来,令狐此时应在宜阳准备年事。”
二人走出公房,见崔祐甫要命人去准备车马,哥舒兢摆了摆手。
“寻常车轿太慢,贻孙还是与我同骑红焰吧。”
“夔龙宝驹性子太烈,我这副身板实难消受。”
崔祐甫摆了摆手,转头钻进了蒸汽助力的轺车。
“你啊...是真不嫌麻烦。”
哥舒兢撇撇嘴,接过小吏递过的缰绳,翻身上了夔龙马。
经过专门培训的车夫将煤油蒸汽的输出开关扳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随着一阵锅炉烧开的声音,大团白色蒸汽自轺车上喷涌而出,齿轮链条通过带动内轮来给前方掌控方向的马儿提供助力。
在夔龙马有意放慢速度之下,天骑轺车并驾齐驱,一同出了城门向西前行。
路上哥舒兢时不时能看到蒸汽驱动的农用器械在松土挖渠,几座顶覆玻璃的大棚里还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妇人在修剪果树枝桠。
“今年收成怎么样,够儿郎们吃吗?”
听见哥舒兢扯出话头,车厢里的崔祐甫沉默了一会儿,才条理清晰地缓缓开口:“若仅论三百余州府的供养,只是勉强。但东平王和剑南节度、岭南经略开拓南北,利用天瑞之力驯化冻土酷寒和南诏毒瘴,开垦良田无数,今年的府库倒是颇有盈余。”
“要不是吐蕃跟突厥那两块最硬的骨头都让仁帅(王忠嗣)给收拾了,安胖子那个伶人哪能坐享其成?”
哥舒兢一听东平王的名字就直皱眉头,言语间满是对安禄山的不屑。
“我听说东平王最近正想尽办法讨圣上欢心,意图染指河东节度。若是让那位成了,阿兢和叔父可就要小心了。”
惊雷般的消息从车厢内递了出来,哥舒兢眉头高拱,觉得有些不对。
“那个胖子无尺寸战功还想兼领两镇节度?此事我阿耶知道吗?”
“西平王和大人们都已知晓,只是东平王圣眷正隆,靖波又不在御前,大人们实在不好动摇圣上心意。”
崔祐甫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寥寥几句话中信息量却是很足。
“这些事我会跟大哥说,不过神武目前最要紧的任务还是应对犯境的西夷和大食。等大哥立下无双战功,我看那个胖子拿什么跟咱们争?拿他那百十斤膏脂吗?”
哥舒兢细细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啥好办法,只得暂时以不变应万变。
“西域谋划确为重中之重,若靖波能挟大胜而归,尽收诸国人心,效子文旧事,那朝中宵小确实不足为虑。”
“不说这些了,可有左金吾的消息?兵部大人们行事再缜密,也该放出些风声吧?”
哥舒兢抓了两把夔龙马的焰鬃,打算在回长安前尽可能多探听些消息。
“左金吾大人月前已点起兵马,召集旧部,算算时间,这次应该能跟你一同奔赴前线。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灭国之战兹事体大,朝堂上的大人们对昭武九姓(九姓胡国)的态度模棱两可,具体章程还不明朗。”
车厢内的声音幽幽,似乎也有些迷茫。
“粟特人和安息人屁股底下坐着那么多天瑞矿藏,这仗迟早要打,依我看,与其夜长梦多,不如快刀斩乱麻,先屯上它几个折冲府再说。”
“这个倒是,愚兄处理琐事日久,倒不如阿兢直指要害了。”
二人一路说着,很快便到了伏牛山北麓的宜阳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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