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大事,非是我等能做主。”折彦质忍着怒气行礼“需交由家中共议方可决断。”
“随便你们。”
河外三州之地宛如土皇帝一半的折家,在陈然的眼里却是个毫不起眼的角色“平定关中后,我自当全兵北上,到时候不投降那就不需要投降了。”
一众折家人等,忍着怒气出了城。
策马飞奔返回军中的路上,折彦质突然勒马,大喊了一声。
众人皆惊,纷纷停下来,连忙询问出了何事?
“拿陈然之前说,平定关中后,要全军北上。”
折彦质的话,让众人摸不着头脑“这怎么了?”
“怎么了?”折彦质神色凛然“你们觉得,咱们折家,值得人家数十万大军来攻?”
终于有聪明人转过弯来“伯父的意思是,那陈然要去打党项狗?!”
折家与西夏交战上百年,两边仇恨积累极深。
提到西夏,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话。
当即就有人喊“怎么可能,皇宋上百年的时间,折损数十万将士,耗费钱粮军资无数,都没能打下来西夏,他凭什么?”
“就凭他灭了大宋!”
折彦质喉咙干涩,声音嘶哑“都说此人邀天之幸偷了东京城,纯属运气好。”
“可淮西之战的消息,你们都是知道的。童贯带着十几万西军精锐,一战尽没。谁敢说他不能打?”
“还有这次入关中,咱们快马加鞭的赶路,都没能来得及赶到蒲津渡,姚古父子好几万河湟开边的熙河军精锐,逃出来几个?”
一番话说的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忍不住出声相寻“伯父何意?莫不是要拿这個消息,去投了党项狗不成?”
历史上的折家,极为瞧不起西夏。
他们宁愿投降金人,也不肯投靠西夏,可把李乾顺给气的冒烟。
“怎么可能。”折彦质看的明白“党项人没前途的...我的意思是,且看此人能否快速平定关中。”
“若是此人实有开国之相,举族投靠也不是不行。若是被困在了关中,那就观望之后再作打算。”
说到这儿,他面上难掩疲态“折家折家,二百年了!一直都困在府州这儿。还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全族投了,去搏一把从龙之功!”
折家说是河外三州的土皇帝,也的确是这片地区的土皇帝。
可问题在于,他们家也被彻底困在了这儿。
西夏那边打不进去,大宋这儿也不许他们扩充势力。
几百年的家族,看似繁花似锦,实则烈火烹油。
若是真有机会的话,干脆破釜沉舟一把也未尝不可。
“走!”折彦质策马前行“回去开族议,好生商议一番。”
潼关这儿,种师中得知蒲津渡失守的消息,已经是数日之后。
两地定期联络的信使没能按时抵达,心有不安的种师中派人去查看,方才知晓蒲津渡已经失守了!
“姚古误国!!!”
得知消息的种师中,痛心疾首破口大骂“几万熙河军守个蒲津渡都守不住,还整天自吹自擂西军名将,还什么小太尉,蠢货!蠢货!!”
关中的门户就是潼关与蒲津渡。
秦汉以来,关中与关东各地大军来往,要么就是吴起夺河西走蒲津渡,要么就是秦王扫六合出函谷关。
这两个地方就像是家里大门的两扇门板。
严丝合缝的时候,谁也进不来,可一边的门板被卸了,剩下的那半边也就失去了作用。
“相公!”闻讯而来的众将,纷纷劝说“现在不是骂姚古父子的时候,咱们快走吧。”
种师中用力拍了下脑门“对,速速退兵。”
潼关这儿,北边黄河南边大山,东西都是狭长破碎的细碎山谷。
而潼关是一个称谓,其本身是一连串设置在各处险要之地的关隘,营寨以及各种军事设施所组成。
东军过来的时候,这等地形可以有效阻挡。
可当东军绕到后方华阴各处之时,就轮到潼关守军被切断退路。
退路被切断,首先军心士气不稳,其次没了来自京兆府的粮草支持,守军就将陷入断粮的危机之中。
种师中看的明白,蒲津渡被突破之后,潼关就失去了其本身的阻挡意义。
这个时候重要的是,将数万守军都给带回到京兆府去,而不是被堵在这大山大河之间的狭长混乱地带之中。
他经验丰富,很快就下定决心弃守潼关,将有生力量给带回去。
可陈然同样经验丰富,种师中能看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看得到。
早在出兵蒲津渡的同时,陈然已经派人通知潼关外的呼延灼,约定好时间发起攻势。
不求能打破潼关,至少能够拖住守军。
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潼关守军只能是先行迎战。
等到击退了一轮轮的攻势,华州那边已然飞马来报,贼军由同州南下,已破华阴封锁关西镇,将潼关守军西出的道路全都给堵死了。
得知消息的种师中险些晕倒,忙命张孝纯张灏父子,领上万大军迅速西去,务必要打破封锁通道。
两天之后,消息传来。
张孝纯与其子张灏在狭长通道出口处的关西镇,与贼军主力遭遇爆发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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