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看看叔叔,又望望一脸恼怒的祖父,瘪瘪嘴努力没哭,却死劲握紧小拳头。
祖父太坏了,他又来抢叔叔的东西!
他家明明那么有钱,还住着漂亮的大屋子,家里还养了好多鸡,每天都有鸡蛋吃,可还是要来抢叔叔的田地。
连三岁的长安都知道,如果没有田地,以后就没有粮食吃。
没粮食吃,她与叔叔婶婶就活不过冬天。
因为冬天没有野菜可充饥。
“叔叔不哭,长、长安以后挣多多钱给你花。”长安扑进叔叔怀里,拼尽全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用小小手掌给叔叔擦眼泪。
宋三顺抱住小侄女,哭得更凶。
活了二十二岁,他第一次这么撕心裂肺嚎哭,也将自己对父亲的唯一一点濡沫之情哭没了。
宋八齐见儿子哭的凄惨,老脸越发难堪,嘴巴张合几次,终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宋继祖阴沉沉瞪了宋三顺一眼,脸上被猫挠的疤痕愈发狰狞,也跟着宋八齐走了。
看热闹的人纷纷叹气,互相窃窃私语,无不咒骂宋八齐不是东西,那宋继祖合该被骗了钱财,都是报应。
宋三顺见亲爹走了,立马站起身,抹去眼泪,去灶房舀水洗脸后,继续舂稻米。
今儿中午,他要煮顿大米饭吃,回头再做几道小菜,好好庆祝庆祝。
舂完米,让妻子在家簸糠皮,自己带着小侄女往村外水塘去摸螺蛳。
初春的螺蛳肥美,水塘里也没有多少蚂蟥,正是吃螺蛳的好时候。
宋三顺将小侄女放在水塘边,让她与狗蛋在一起待着,自己则挽起裤腿下了塘。
宋老六也跟来,从另一边下塘,笑道:“三顺,今儿咱们比比谁摸的螺蛳多。”
他虽比宋三顺大几岁,但少年性子还在,最喜欢下河塘掏鱼摸虾。
今春雨水少,此处水塘的水下降不少,许多螺蛳与河蚌都暴露出来。
长安蹲在水塘边,就看到几个比鸡蛋还大的螺蛳正偷偷往泥里钻。
“螺蛳!螺蛳!”小娃娃尖叫,刚想下去,裤腿就被花花死死咬住。
“花花,放、放开!”小娃娃试图将裤腿从花花嘴里解救出来,可花花不理她,拼命将她往岸上拖。
“不许下来,叔叔来抓。”宋三顺瞧见这一幕,踩着淤泥走过来,将手里的大螺蛳丢到岸边,又弯腰从淤泥里摸出几只大螺蛳。
长安捡到好多螺蛳,笑的合不拢嘴,不顾上头全是淤泥,将其一个个堆起来。
这么多螺蛳,可以剔出好多肉肉了。
长安吸溜一下口水,摸摸花花说:“你在、在这里看着,我去那边。”
自从说出第一个完整的句子后,长安的舌头仿佛一下子被捋顺,说话流畅很多。
她心情颇好,飞快跑去另一边,想自己也摸个螺蛳上来。
这里有好几块大石头,以前水位高时正好用来洗衣。
眼下河塘水位下降,大石头够不着水面,村民们又用小石头朝下铺了一层,所以从这里可以走到河塘深处。
长安一溜烟跑到离水最近的地方,蹲下去看水下有没有螺蛳。
忽然,她脑袋里响起小堂姐恶狠狠的声音:【去死吧!】
长安猛一回头,就见小堂姐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正朝自己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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