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摸摸她小脑袋,眼泪止不住流下:“长安,婶婶太大意了。”
长安不懂婶婶说什么,眨巴下眼:“告、告诉叔叔。”
吴氏眼泪流的更凶,忍不住抱怨:“你三叔就是个窝囊废,告诉他也没用!”
村里谁不知道,宋三顺性子最是柔顺,眼睁睁看着继母与继兄骑在自己亲兄弟头上拉屎拉尿,屁都不敢放一个。
明知继母苛待,却还心甘情愿地为那一大家子犁田耕地、当牛做马。
这不,刚出正月,宋三顺又被指派去做河工,还一人顶下宋继祖与他两人的活。
这也就算了。他明知妻子与小侄女在那老虔婆手底下过的不好,却从来不肯出头说句话,这种懦弱的男人,她能指望他什么?
吴氏越想越难过,伏在被子上又哭了很久。
自己如今脚崴了,婆婆又将她们锁进屋里,这么冷的天气,想烧个炕都拿不到草。
长安见婶婶一直哭,以为她脚很疼,便不停地呼呼。
还别说,吴氏的脚踝渐渐不怎么疼了,但还是红肿的厉害。
她抱着长安裹进被子里,慢慢睡去。
于是长安又做了个长长的梦,梦到自己在水边捉鱼。
金色的鱼儿好漂亮啊,尾鳍像绸带一样闪亮,可自己总是抓不住它们。
忽然,金红的鱼儿变成一个个好看的小人儿,它们披着长长的头发,边游边朝她丢水珠,一颗、两颗、三颗。
水珠砸在长安脸上一点都不痛,像溅了水滴一样。
长安一颗颗捡起,正待丢回去,发现水珠晶莹剔透十分好看,还在手心滚来滚去,一下子钻进皮肤里。
长安吓得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怎么了?”吴氏揽过长安:“是不是做梦魇着了?”
长安点点头,哭丧着脸将小手伸给婶婶看:“珠珠…钻。”
吴氏没听懂,以为小侄女的手被臭虫咬了,便给她捏了捏,翻来覆去看了看。
“没有红印子,不要紧的。”吴氏安抚道。
长安眨眨眼,疑惑看着手心。
明明水珠就在手心里闪呀闪,为何婶婶看不见?
长安更慌,用另一只手抠几下,将手心都抠红,那三颗水珠依然闪亮。
正在这时,屋门被人推开,宋继祖的妻子小赵氏走进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食盒。
“三弟妹,我给你送饭来了。”她笑眯眯将食盒打开,里头放着一碗红烧肉,还有一大碗白米饭。
小赵氏是赵婆子的娘家侄女,亲做亲嫁给宋继祖,当年就生下儿子宋承业,三年后又生了一个闺女,名宋汐月。
此时,宋汐月就跟在小赵氏身后,一双漆黑的眼直直望向宋长安。
长安早已被红烧肉吸引,口水禁不住流下来,根本没注意宋汐月的眼神。
“我刚热过的,三弟妹快带着长安吃吧,等会儿就凉了。”
小赵氏殷勤地布上筷子,见吴氏没动,便将食盒端到炕桌上。
吴氏到底面薄,轻轻道声谢,端起饭碗先喂长安。
长安乖乖吃口饭,结结巴巴说:“婶婶、也、也吃。”
吴氏夹了一块红烧肉喂进长安嘴里,“长安吃一口婶婶也吃一口。”
长安重重点头,嘴里塞着一整块红烧肉,鼓着嘴巴慢慢咀嚼。
真好吃呀,她好久好久没吃到肉肉了。
忽然,她听到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瞧这蠢样儿,八辈子没吃过肉吧,怎么不噎死你!】
【哼哼!你们合该一辈子吃咱们剩菜!本来拿去喂狗的,偏阿娘心善,剩菜汤倒一起端来给你这两个贱狗吃!好吃吧!香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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