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染发、美瞳?
久世的这一礼,深深地几乎将额贴到了榻榻米,片刻才直起身。这显然不仅是客套的问候,而是更正式的礼节。
玲也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回礼——她没有接受过任何类似的培训。
“贵安,大岛巫女,冒昧打扰还请万般见谅,我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久世華音……”说到这里,久世巫女有些卡顿,似乎是不知如何组织语言。
久世華音是出云大社的巫女,但并不是普通的巫女,而是即将继任的斋主。玲也从外表不敢判断她年纪,事实上她正如目测的,久世今年15岁。
没有化妆,没有染发,也没有美瞳。
自小被遗弃的她在神社中长大,发色和瞳色都是天生的姿态,不知为何,被出云大社的神主认为是亲近神明的象征,从小就被作为斋主而培养。
但无论别人怎么说,久世很清楚自己没有亲近神明。她从没感受过神明的存在,更从未听过所谓的神谕。静坐、禅定、修行,除了让她心情宁静一些之外,从没获得过其他的任何启示。
在多年前,久世就意识到了一点——神明并不存在。
就像皇帝的新衣一样。
小孩有一天突然明白了圣诞老人不存在,可依然每年过着圣诞节。神社中所有人都知道神明不存在,每个人却都假装着。假装的功课,假装的信仰,假装的修行。所谓举头三尺有神明,可是最不信神明的其实就是他们这些神职人员。
就像推销员不会相信自己的推销品一样。明明谁都知道是假的,却要表现的比真的更真。
这样的戏剧,久世有些累了。说是‘戏剧’还是美化的说法,其实在她心里,所谓的神社和诈骗并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在听说真的有能够降魔的神前巫女时,久世華音向出云神主告假,希望能来这里观摩。
用的说法当然是交流修行的理由。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所谓的除魔大概率就是一场闹剧,和她们出云神社给达官显贵们举行的消灾祭祀没任何区别。
但她心里还是抱着一分希望,希望有人告诉她,自己从小信仰的东西其实并不是皇帝的新衣。希望有人告诉她,那件看不见的新衣,其实是真的存在的。
她不是诈骗团伙的同伙,她多年的修行真正能为人祈福,真正有着意义。
“其实是这样。”见自家巫女突然失态卡壳了,柘木神官接话道:“听闻大岛巫女您真的能够降妖除魔,不瞒您说,我们出云大社已经没有了这样的修行。虽然唐突,还请您能够允许我们观摩一二。”
这种事其实确实是忌讳,在过去的时代,所谓‘降妖除魔’的手段,还有修行的法门,都是各自神社派系的珍藏,就像秘笈一样。是保存在神社最深处,无论如何也不能外泄的。
只不过到了如今的时代早就没有了这样的神秘,各类‘正本’、‘法门’、‘秘册’都打上了出版社的标签,印上了建议零售价格。就连普通的书店都能买到。
各类法师、修行人在书上、甚至频幕上大谈如何修炼,就像商人的‘成功经’一样。神秘已经不再神秘,那也就失去了意义。
玲也并不介意。事实上,她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值得被观摩的。她所谓的驱魔,也就是简单的向宫水婆婆学的那几个神乐舞的动作而已。相比从小修行的久世巫女比她懂得多。
“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北斗星司问道。
之前在宫水神社,祭坛和各种仪式物品都是现存的,但这里当然没有。
驱邪仪式需要什么?如果让久世華音来回答的话,她可以说出很多很具体的答案。
首先巫女要身穿正式的巫女服,披上符合自身身份的千早。头戴的饰品有前天冠或者花簪子,使用的道具包括神乐铃、矛先铃、桧扇、蝙蝠扇等等,另外还可有剑、镜、榊笹等备选,最著名的自然是三神器,那是连魔神八歧大蛇都能降服的。
仪式中,还需要神官以神乐笛和和太鼓伴奏。
但是玲也的回答却很简单。
“如果方便的话,麻烦准备一柄神乐铃。”
“只要神乐铃吗?”久世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的插话道。
“对。”
并不是玲也自大,而是因为她只见过婆婆用神乐铃,所以只会依葫芦画瓢。其他的道具给她也不会用,甚至连器具的名称都叫不出。
北斗却并不惊讶。按照神道的说法,所有的这些器具,其实作用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取悦神灵,得到神灵视线的关注。
但玲也并不需要。只因为,神总是和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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