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宇话还没说完,便听一声响亮的叫喊:“老李!”
“严重吗?”
“没有也正常,”女人毫不生疑,“是最近才开始的。”
“您这里还有女儿的照片吗?”她的声音从寂静中突围而出。
范宇的眼睛越睁越大,牵手离去的身影和那阵笑声还是越来越远,他又回到了现实的阳光之中。
或许文物会改变一个人的特征,比如她就见过变成麻姑的林欢,何姒在心中为这一切找着借口,但一时半会无法说服自己。
“这好像是双人房啊,他还有个室友吗?”
“怎么还纠缠不休了?”
再看面前的老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眼中没有惊讶和疑惑,只有思念和温情,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对了,他老伴好像是去年走的,”范宇点点头表示了解,“他最近出去过吗?”
“先跟上去再说吧。”
“这个……不记得了。”
何姒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满心忧愁间,突然觉得有一只乌龟在脚下爬过,可那身影却不像早晨那般清晰,稍纵即逝,再也寻不到了。
何似点点头:“而且王护士说他最近都没离开过,除非他的一切都是演出来的……”
这一家血脉,也就彻底消亡了。
难耐的寂静在小小的房间中蔓延,良久,患了阿兹海默的老人说道:“我不记得了。”
“我认识你们吗?”李庆利脸上全是抗拒,似乎正在衰退的记忆中搜寻几人的踪迹。
“刚刚那个老李也是,耳背的越来越厉害,不中用了。”
这难道是李庆利和李嘉卉?
范宇不敢细究,只看到何姒和老朝奉也在这个场景之中,但那对父女却似乎看不到他们。
梦境与案件也都是最近才开始的,时间对上了,眼看嫌疑人就要确认,何姒心中更加百感交集。
“老李不是您吗?”
“王护士,有件事还想了解下,”范宇顺势走到女人身边,“他这个病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呀,你别误会,主要我们来之前,这个数据库里还没同步上,想来是出了什么疏漏。”
看到老人面容的那一刻,关于案件嫌疑人,她心中刚刚筑立起的确信开始瓦解,眼前这个人这张脸,确实属于一个老人,但却不是她梦中的那个老人。
“社区的,”王护士又强调了一句,转身对着范宇他们说道,“我先走啦,你们慢慢聊。”
范宇点点头,知道自己已经耽搁了眼前这人许久,连忙说道:“王护士,你还要去别处忙吧,能给我们指个路吗,我们也去后花园瞧瞧。”
思虑间,屋里的女子也分好了药物,她不好赶客,可也不好放着几人单独在没有主人的屋里待着,氛围一时有些尴尬。
才提到这几个字,老人就沉默了。
小九正停在何姒肩膀上,歪着头看向范宇,老朝奉一只手扶上范宇的肩膀,一只手握住了何姒。
“出去?”护士想也不想立刻摇头,“以前还会出去走走,现在这种模样,谁敢让他出去啊。”
“陌生人?”范宇闻言看向女人,见她眼里分明写着你们可不就是嘛,又改口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吗?”
这时候,就轮到范宇上场了。
今天天气很好,明媚阳光驱走了初冬微薄的寒意,几位老人正在凉亭中下棋,李庆利便在观棋的人群中。
“以前和他老伴一起住的……”
几人离开了这间窗明几净的一居室,又来到楼下,跟着王护士的步伐走到两幢楼间相隔的一处小公园。说是小公园,还抬举了这块地方,其实就是一处空地,挖了小池塘,养几尾锦鲤,种几棵香樟,一条曲折的连廊尽头搭了个凉亭。
“我姓王。”
何姒还在说着:“会不会是因为他的病症?那些案子是他偶尔恢复记忆的时候犯下的,如今又忘记了?”
“老李,”王护士拍了拍李庆利的肩膀,“这几个是社区工作人员,特地赶来慰问你的。”
范宇看到如碎金般的光芒从小九身上绽放出来,如丝线,将李庆利与何姒缠绕。而随着握在他肩膀上的手逐渐收紧,缠绕的流光也流转到他身上,不一会,他和老朝奉就都被这丝线环绕了进去。
“可样貌怎么解释呢?”
“怎么能这么说呢,始终是要关心一下的吗。”
“不必了,您忙……”
不一会,照片拍完了,年轻的李庆利招招手,小女孩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也不看照片,嬉笑着一头扎进父亲的怀抱里。李庆利因着这冲击差点跌倒,勉强维持住蹲姿,脸上却只有笑意。他将照相机重新挂好在脖子上,一把抱起了女儿,高高举过头顶,转了两圈。
“不去,”或许也感受到自己近乎抵抗的强硬,老人垂下了头,接着说道:“为什么又提起她,你们知道我这个病吧,哪怕现在记得又如何呢,总是要忘记的,到时候就全都散了。”
“如果有个机会,可以为你女儿复仇,你会做吗?”老朝奉的声音像幽灵,袭向心智尚未恢复的老人。
“也是个老头,说是他以前的同事。”
老人摇了摇头,声调从颤抖又归于平静:“复仇又有何用呢?嘉卉就是被仇恨害死的,我和她的母亲都不希望再活在仇恨里了。”
这话不是作假,何姒三人俱是一愣——不是他!
而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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