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宛卿难以形容此刻的心情。
她心如刀割,眼眶酸疼到了极点,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楚安澜的手,又冰又僵,几乎没有一丝温度。
樱香红着眼眶唤她:“小姐……”
叶宛卿松开楚安澜的手,站起身来,吩咐樱香:“让外面的人找头水牛来。另外,多请几个郎中。找敦亲王府的马车,马车上应当有他换洗的衣物……他现在一定很冷……”
樱香抹了把泪,转身飞快出门。
正在给楚安澜挤压胸口的定远侯府护卫,惊讶地看了一眼有条不紊安排的叶宛卿。
溺水,并不好救。
将溺水之人放在牛背上,牵着牛走,令溺水之人吐出腹中水的办法,只在医书上出现,这位郡主却懂得此法!
忽然,舱门又被打开。
一白一黄两抹人影走入画舫。
地上的几个少年早已脱力,见到楚恭霄,都没力气爬起来行礼:“太子殿下……”
“免礼。”楚恭霄焦急地问道:“人怎么样?”
扶着楚安澜头的护卫回道:“回禀太子殿下,世子入水时便顷刻昏迷了,恐怕是吸了好多水在肚子里。如果不及时将水排出,恐怕……”
后面的话,他没敢往下说。
楚恭霄忧心忡忡:“必须抓紧时间,尽快将水排出来才是。”
这时,陆继廉站出来道:“让我试试。”
话音刚落,他便上前接替了护卫,单膝跪地,弯腰按上楚安澜胸口,有节奏地按压。
“噗……”一口水,从楚安澜的嘴角吐出。
水中,混着丝丝缕缕的血。
陆继廉手上动作并没有停顿,楚安澜接连吐出好多水来。
地上,下水救人的少年们恢复了些许力气,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安澜终于把水吐出来了!”
“陆世子好厉害啊!”
“待安澜好了,必须让他学会游泳!”
“……”
七嘴八舌的声音,时而夹带着哭腔。
叶宛卿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
再转头,陆继廉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凑近问道:“世子,能听得见在下说话吗?”
地板被打湿了一大片。
楚安澜垂落在木板上的手指,微微动了动,连眼皮也颤了两下。
接着,他猛地吐了一口水,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嗽。
咳完,总算睁了眼。
“安澜!”楚骁岩凑过去,神色焦急不已:“安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楚安澜扭头。
恰好,叶宛卿也在看他。
见他终于醒来,叶宛卿的眸子瞬间就红了。
她张了张嘴。
楚安澜却只看了一眼,又当即昏过去了。
这时,外间传来声音:“郎中来了!”
年迈的郎中,大抵是正吃着饭就被人拖过来了,花白的胡须上还粘着几颗米饭。
他匆匆走到楚安澜身旁,探查气息、扒眼皮、诊脉、扎针……
末了,郎中捋着胡须道:“呛了些水进肺腑,又从高处落水,受了些内伤,好在及时将水挤出来了……”
趁郎中给楚安澜诊治,楚恭霄吩咐护卫:“夜深了,将两岸的百姓全部疏散了。晚上来一品居赴宴的人,一个不漏地登记在名册上,回头把名册交给孤。另,拿着孤的令牌进宫,将太医院院判请到敦亲王府候着。”
护卫领命离开。
叶宛卿取来自己的斗篷,递给楚安澜身旁的郎中,请郎中用斗篷将人遮盖住。
她的目光,专注地落在楚安澜身上。
陆继廉冰凉的指尖蜷缩于衣袖下,低声对楚恭霄道:“微臣衣袍湿了,先回马车换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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