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粗粝的右手被眼眶泛红的娘亲紧紧握着,反复揉捏。
小妹凌姜嘴巴被糖人占着,安分地坐在腿上,凌骁享受着此刻难得的温情,嘴上也是应付着二弟三弟以及娘亲一刻不停的好奇。
盐溪乡产盐,量不大,可足够一乡之地的百姓生活富足了。
所以三老比较弱势,主管行政赋税的蔷夫成了最有头有脸的人物。
凌骁此行归家,车队的其他人也是由担任盐溪乡蔷夫的谷永祥安排得明明白白,在吃饱喝足后找好落脚地歇息了。
“娘,我先前托人带回来的银子有收到吗?家里花销不吃紧吧?”
“哪用得着你天天操心家里哟……”
凌母抚过凌骁手掌上的粗糙线条,心疼地说道:“阿骁原来也是读书握笔的料,如今你看这手……”
“嗨呀,娘哟!我这全须全尾地回来,您不该高兴才是么?一个手有啥好在乎的,您看!是不是连指头都没少一根嘛!”
轻轻捶打了一下混不吝的大儿子,凌母嘴里教训着,“呸呸呸!什么少了没了,你这嘴就跟你爹一个样,没個把门的!”
见娘亲又想起战死的老爹,凌骁也是急忙转移话题,“你看,娘!我现在也算是当了个官嘞!队率,晓得不?手下要管五十号人呢!”
“多少!?大哥你现在能领多少兵咧!?”
三弟凌虎闻言兴奋地撑起身子,眼中的向往几乎要溢出来了。
“还领兵,你小子懂得倒不少,看你这个子倒是长起来了,枪法呢?灵蛇枪现在耍得咋样?”
兴奋的凌虎瞬间萎了下去,嘿嘿直笑,手肘连连怼二哥。
接到暗示的凌清眼角带笑,轻咳一声同样难掩激动地说道:“他是个惫懒货,大哥你又不是不了解。对了,明日大哥不如和我一道去探望赵师吧,先生若是知道你平安归来,定会拉着你多喝几杯的!”
“同去,同去!当年弃文从武把老师气得不轻,如今闯出点名堂了,也该帮老师说明一下,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也没给师门蒙羞!”
凌骁也是想起了那位不苟言笑的中年学士,在听闻自己要从军时的暴怒。
不说别的,当天夜里先生上门,硬是送还了自己交纳的束脩,还额外多给了些盘缠。
言明:“未于门下修成学问者,吾愧受其禄。”
光凭这点,凌骁打心眼里尊重这位曾经的恩师。
“对了,”他又想到了什么,好奇地问道:“隔壁唐叔叔一家出远门了吗?我怎么看那门户上了锁?”
凌骁感受到自家娘亲的手掌一僵,面前原本闹腾的两个弟弟也是笑容停滞,互望了一眼。
“出什么事了吗?”
凌骁嘴角挂笑,在家人面前气场甚是温和,心中却是闪过了几个不好的念头。
终究还是凌清开口了,叹了口气,艰涩地说道:“前些日子乡里来过一群盗匪,劫了不少人家。唐叔叔的铺子可能生意比较好,结果就被盯上了,半夜……”
“人呢?”
凌骁的嗓音带着些寒气。
察觉到自家兄长身上泛起陌生的意味,凌清也是咬咬牙说道:“全没了,唐叔叔一家八口全没了!大哥,你能替他们……”
没说完,凌清终究是压下了心中的激昂情绪。
凌虎却忍不住了,双手拍在桌上蹦起,眼眶有些湿润地朝自家大哥说道:“你得给秀芝姐报仇啊!大哥!你是不知道,县里的仵作来看过,说秀芝姐是一头撞死的,宁死都没被那帮畜生侮辱!
“大哥!唐叔叔一家跟咱们相处十几年了,你跟爹不在的日子,他们也时常照顾我们凌家,那晚我本想提枪出门的!只是,只是……”
有些痛苦地抱着头,悔恨懊恼填满心胸的凌虎又坐了回去。
不敢看自家大哥,他声音发颤地自言自语道:“我不敢去,我不怕死的大哥,我只是,我只是怕自己死了,娘亲他们咋办?我自己是不怕的,我会使枪啊!”
两行热泪,从这位十三岁的少年捂脸的手掌中滑出。
心中激荡,凌骁面色变了下还是缓和了,只朝前移动身子,左手拉着同样啜泣的娘亲,伸出右手摸了摸三弟的头发。
“阿虎,你能护住娘亲他们,已经很好了,真的,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凌骁放下还有些懵懂的凌姜,小家伙察觉到众人情绪低落,捏着糖人也不往嘴里送了。
刚满三岁的小不点还不明白啥是灭门,只是有些伤心隔壁经常抱自己玩的好看姐姐,某天突然出了远门,听娘亲说好像再也不会回来给自己买零嘴吃了。
对于这桩记忆中两家口头笑言的娃娃亲,穿越而来的凌骁不支持但也不反对。
毕竟印象里,这位生于乡野之地的唐家姑娘,容貌不至于倾国倾城,但也是小家碧玉,身段窈窕。
而且性情温良,跟凌家几兄弟都处得很好,除了自己以外,老二老三头上相当于又多了个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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