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哕……”
郑梦祯吐了,李全吐了,黄韬吐了,其他州衙的差人一个个也是捂住嘴巴,把不断上涌的酸水咽了回去。
除了邱田,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人的脑子长什么样。
那李福尸体脑袋上开了个天窗,露出里面灰白色的脑皮层沟壑,就跟风干起皱了的豆腐一样。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的头顶上有一处也跟着隐隐作痛。
唯有仵作老张,正张大双眼,如同一个五十岁的好奇宝宝一般,仔细地看着那一处血肿。
陈逸此时绷紧的神经总算是松弛了下来,他将手中的小刀放回工具包,自己瘫坐在地直喘粗气。
现在在场的人当中,邱田倒还算是正常。脑浆迸裂的场面虽然不是天天都有,至少他还是见过的。这铁塔般的汉子径直上前,向陈逸伸出右手,将对方轻轻一拉就拉了起来。
“邱大哥,谢了。”
邱田没有回应,反而小声问道:“这……算是证据?”
陈逸疲惫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意:“证据,当然算是证据,硬得不能再硬的证据!”
“牧令大人,诸位”,他深吸了一口气,朝着众人说道:“还请上前一观。”
郑梦祯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只见面前一个头部开了大洞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自己面前,便再也不肯往前一步。
“还有这位黄公子”,陈逸朝着已然面无血色的黄韬笑了笑,“你也得看清楚了。”
他拿着手中巴掌大的颞骨骨片,将其盖回了李福的头骨孔洞之上,然后说道:“黄韬与李福争执斗殴,至死者摔倒,死者头部着地,撞出淤青。张师傅”,他对着仵作问道:“是不是这个位置?”
这一点毫无疑问,仵作老张当即就点头确认。
陈逸再拿起骨片,指着李福的脑补血肿说道:“虽然死者外皮受伤较轻,但撞击还伤及了头骨之内的大脑。脑部出血,引起血肿。血肿又挤压死者大脑,造成死亡。”
“不!不可能!”一直处于呆傻状态的黄韬突然尖叫道:“你这是牵强附会,是胡搅蛮缠!哪有外面轻伤,里面却是重伤的道理?若是说这轻轻一撞就导致李福死了,那更是胡说八道!”
“怎么又不可能?”陈逸微微一笑:“给你一个碗,碗中放一整块豆腐。现在让你不弄碎碗,只弄碎豆腐,难道你做不到?”
邱田此时恰到好处地附和道:“这有什么难的?只需摇动几下碗,碗中的豆腐不自然就碎了吗?”
“正是”,陈逸对这个回应相当满意,然后转向郑梦祯说道:“牧令大人,头发遮盖头皮,头皮之下是头骨,头骨之下是硬膜,硬膜之下则是大脑。若是撞击头骨,使得大脑与硬膜移位,连接硬膜与大脑的血络(即血管)撕裂拉断,血液便会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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