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裴师昭就要起来操练士卒。
这一晚上重峻要堤防着他突然过来,自然没睡好朦朦胧胧的勉强睁开眼睛,“你们干什么,才什么时辰就来闹腾……”
看他那被人吵醒,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裴师昭觉得好笑又觉得他这样子有点可爱,本想过来亲他一下因还在穿甲有些不便也就算了。
谁知,重峻又来了一句“背琴茶……”
裴师昭有心不理,看他懒洋洋的样子又有些不忍得。裴师昭就走到冬篮旁边看了看见茶壶里还有水就给重峻倒了一杯。只是北地天寒就算有厚厚的冬篮,隔了一夜这水也早就不热了就是。
“呐喝吧……”
重峻也不睁眼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皱眉道:“凉的。背琴,换一碗!”
“秦王好大的架子,来劳军竟是叫我服侍!”
裴师昭心中一动,端过水碗来喝了一口,嘴对嘴给重峻灌了下去。
“唔……喂!”
一口凉水加一根舌头一起争先恐后的蜂拥而至,连呛带憋气,直接就把重峻激得醒了过来,连连咳嗽道:“讨厌,做什么?!”
见重峻醒了,裴师昭立时又恢复了一张漠然的脸。
给他那凉飕飕的目光一扫,重峻身上激灵了一下,才省过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重峻嗫嚅道:“我……我要起吗?”
“不用。随你想什么时候起来,莫误了饭时就好,没人单独给你做。”
裴师昭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话,就转身出去巡营了。
重峻一向是给人吵醒了,就很难再睡着。只是天气寒冷,重峻缩在毡垫上,抱着被子坐了好久,都不想起来。
后来背琴、理墨来送饭,重峻才勉强披着裴师昭的黑貂皮爬起来,吃了饭。
也不能老窝在这里不是,重峻就带着背琴、理墨出去,在营中逛逛。远远的就听见,喊杀声震天,却是何谦等人分别操练士卒。裴师昭板着一张脸,坐在一旁观看。
重峻不自觉的咬了咬指甲,所谓兵匪一家,想来军队里自然很多难管的刺头。他变成这样,也是难免。不然带着一群人过刀头舔血的日子,还是一笑就呲牙的小少爷,哪个心服?!
中午照常要吃酒,今天是在何谦的帐子中开席。
不一时,就觉环佩叮咚,只见一个个歌儿舞女打扮的花枝招展、千娇百媚的,成队而入。莫说许多能得列席的低阶校尉,就是一些将领,都看得目不转睛。
重峻想着裴师昭昨夜的话,只觉哭笑不得。
这一次,重峻带来的歌姬舞女,其实是因罪没来的官妓,原本都是官家小姐。皆是自愿来劳军,只因大晋人人皆知,明光军军纪严明,自不会苛待折磨她们。且,此次又立了大功。尤其是裴师昭所领的前军,因剿灭吐谷浑王廷,但凡是个将官,几乎人人有功。若是运气好,叫哪个将军看上收了房,哪怕只是置一外室,都能得脱牢坑,强过在官署中被人磋磨。
就算没这般好颜色的,营中也自有许多普通校尉,还无有妻室。在营中待些时日,自行看对了眼,哪怕对方官职低微,能得匹配,由这边做主,赎身出来做个正头夫妻,也是万千之幸了。
更何况,已经封了侯的前军元帅裴师昭,乃是上一科的状元郎,京中人人称道的“金箭簪花”,正是年轻英俊的风流少年。就算以裴家那样的门第家风,不足进门,能与裴帅有一夕风流,也就不枉来走这一世了!
但不成想,昨日歌舞,荡北侯连个正眼都没看她们。且明光军军纪严整,也没有什么将校,特别注意她们。若是留不得这里,冰冷无味的回去,便是白受这一趟辛苦。是以,今日姑娘们都放出手段来悉心打扮,以求能得荡北侯青眼。
这一下子就不得了,一个个欺桃赛杏的,立时将这大帐弄得香风阵阵,暖意融融。其中尤以领舞的一位凌梦儿姑娘最为出色,瓜子脸,杏核眼,更兼身形窈窕,一把水蛇腰更衬得前后皆耸,再穿一身露了手腕、脚腕与一痕雪脯的大红舞裙,那苗头真是足够了。她只一进大帐来,就黏了一身的眼珠子,就连那上了些年纪,四、五十岁的将官,也盯着她看个不住。
凌梦儿顿时就觉得了,她心中这一得意,倒涨了胆子,且歌且舞的跳到裴师昭近旁来。
这离得太近,简直香气刺鼻的,裴师昭总不能再装没看见,就抬眸看了看凌梦儿,转头与何谦喝酒。
然而,重峻却知道,他看到凌梦儿的时候,手上不自觉的捏了捏酒杯,还往下瞄了一眼,重峻心里就有些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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