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也!”纪泽敖笑道:“我说这最少年者乃是少年意气之意倒不一定是年纪!”
因本就是最志得意满之时众人又都带了酒说话便也都敞亮了许多,并不怎么小心谨慎。重峻远远听见心中思忖怪不得人皆说亦敌亦友纪泽敖与裴师昭向来有争竞之心,想不到这纪泽敖倒也是裴师昭的知音人……
他也觉得,今日在场之人,虽都是新科进士,若论意气风发那自然还要数裴师昭。一身红衣的少年举手投足间并不见骄矜之色眉梢眼角,却将“英姿勃发”四字,挥洒到了极处,当真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了!
只因新科进士们在琼林宴饮后,要一起到晋祠大雁塔下公推其中最善书者将姓名、籍贯与及第的时间用墨笔题在雁塔粉墙之上。这些人中若有人日后能出将入相还要再将姓名改为朱笔书写。
于是众进士们便一起公推王霖出来题字。
王霖觉自己年轻便提议另一位年纪较长的同年孟伯康。
这位孟伯康名次较靠后,在王霖面前,略有些自惭形秽,不敢掠美,连称今日喝多了酒,恐不足书写同年的大名,还是榜眼公来吧。
王霖还待要推辞,重峻有心叫王霖显露才能,便道:“王榜眼无需太谦,但写无妨。”
“是殿下。”
王霖答应一声,便接了早已准备好的笔砚来。
然而诺大一个慈恩寺大雁塔,题在何处呢?王霖在四下转了许久,才寻到一处视野开阔的粉墙,一一将三百人的名字、籍贯书写上去。
待雁塔题名过了,一行人又往曲江边来,在曲江亭上摆宴。
曲江池位于晋阳南郊,距城约十里。常年两岸楼台环绕,殿阁林立,绿树如茵,水色明媚。
新科进士们来到曲江,在这里乘兴继续作耍,放杯至盘上。然后放盘于曲江上,杯盘随水流转,泛水江上。杯盘转至谁的面前,哪位进士就执杯畅饮,饮罢可赋诗一首,亦是一时盛事。
一天喝了两场酒,不说放浪形骸,座上诸人也都放开了许多。不知是谁带的头,纷纷去找重峻敬酒。
在琼林苑那边,重峪跟裴师昭、纪泽敖说得很是投契,也随来了。他的酒量不是很好,已经喝多了,就大模大样的替重峻挡酒。
重峻见重峪他那个东倒西歪的样子,也不好再让重峪替自己喝酒。重峻的酒量其实不错,比重峪好得多。奈何人太多,左一波右一波的轮番敬酒,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裴师昭正在这里犹豫,要不要过去拦着旁人,或是替重峻挡酒。
谁知,他还没思量好,纪泽敖已经走到重峻身边,伸手接过递给重峻的杯子,一饮而尽,然后大手一挥,道:“今儿热闹,殿下也有了酒了,我陪大家喝,再痛饮他个三百杯!”
纪泽敖这人年纪轻轻,就颇有威仪,大马金刀的往重峻身边一站,有些年轻的进士,就检省着是不是有些过分,失了分寸,就不好再来闹,年纪长些的自重身份,干脆更不过来了。
裴师昭见竟给纪泽敖抢先,心中不免怅恨。
重峻喝多了酒,只觉心浮气躁,就带了理墨、背琴二人从亭子里出来,想往曲江边来散荡散荡。
裴师昭眼珠一转,见进士们纷纷围着纪泽敖喝酒,就窜过来悄悄跟在后面。
裴师昭盘算了一下,他的武功,应该跟温酒不相上下,但是背琴、理墨自然不在话下。既然说是叫影卫,那这一会温酒就不好明跟着……他想了想,就干脆往前猛地一扑,直接抱住重峻。
“你……”
重峻给他扑得一个趔趄,反应过来,再推他时,就被裴师昭拦腰抱得死死的。
“你又发什么疯?!”重峻气道:“你只是登第而已,虽然殿试过了,登科的文书都还没办,就冲撞主考,官不想做了?!”
“嗯……”裴师昭不接茬,却死命抱着重峻,哼哼唧唧的说:“想你了!官还是要做的!比如……重峻,你看我今天穿这一身,像不像新郎官?!”
重峻眼见他是醉了,也不好与他认真,紧着掰扯,哄得他松开自己也就算了。
今儿高兴,都喝了不少,醉得迷迷糊糊的。裴师昭只在心里琢磨,这借酒盖了脸来与重峻厮闹,就是给别人看见了,这打量起来也不要紧。赶明儿就都不记得谁是谁了,有人说起来,也就是他醉后胡闹,不打紧。他脑子一热,索性死拽住重峻不放。
重峻有些无奈道:“像吧。状元郎这是醉了,你先放开本王,咱们再慢慢叙话。”
“不放!”裴师昭嘴撇得老高,“敷衍!你都没看我,怎么知道像不像?!”
重峻回头扫他一眼,轻声道:“你这样……我怎么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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