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蔚上前,将刘佑搀扶了起来。
刘佑时任长沙王府西掾。
其父刘暾乃汉室之后,素有清正严明、不畏强权的仕风。
齐王擅专之时,长沙王便是与时任司隶校尉兼领左卫将军的刘暾,共同谋划除齐王。
刘佑出仕长沙王不过两年,但对司马乂深感知遇,故而恪守忠义。
洛阳城破之时,他与长沙王府上的几位府臣,以及另外几名效忠长沙王的禁军将领,趁机抢占了武库,以拒先入城的张方西师,并预谋救出被执的长沙王。
几个时辰前,围攻武库的西师总算撤军了。恰逢北师中军帷幄这边,刚好也说动了诸将一并出城,往张方营去索回长沙王。
彼时,陆蔚接到父帅命令同往,他将守司马门之事托付给了高坦,尔后率满编近卫队出发。路过武库时,便遇到了刚从武库欲出的长沙王旧部。
起初,双方还起了一阵对峙,但长沙王旧部听闻北师要迎回长沙王,又合城中大局已定,于是向陆蔚投降。唯一的要求,就是带几名旧部宿吏一同前去接应长沙王。
对此,陆蔚当然同意了。
他从司马门急调来一名营将,一面收容据守武库的将士,一面趁机接管了武库。暗地里,也授意营将,抓紧时间找找武库里可还有什么好东西,捡关键的,先行送出东阳门外。
因了此一事,这才有了刘佑出面跪请收敛长沙王一幕。
刘佑见了陆蔚,无论是心底还是外颜,皆是真诚的感恩戴德。北师之于西师,当真是天壤之别。又合刚才长沙王深陷火海,痛苦不已,这位陆大郎君命人投了矛,助殿下得以解脱,此等恩义,自当铭刻五内。
“多谢,多谢。”他啼泣而言。
“无碍。”陆蔚缓缓颔首,又对左右令道,“镇先,带人好生收敛长沙王遗身。”
于西郭善后又消了半个时辰,陆机与诸将这才动身返回洛阳。
陆蔚跟着刘佑及一众长沙王旧部一起,护送着长沙遗身先回长沙王府安置,待等此案定性之后,再择址安葬。
上马时,长沙王旧部中忽然走上前来一位中年壮士,其人虽是一身文士衣饰,不过身形挺拔而健硕,一点也不似时下流行的士大夫浮华风。
“茂元校尉,今日仗义援手,祖某多谢了。”他来到陆蔚面前,眼角仍显红润,勉强撑着一腔中气,郑重抱拳谢道。
“我等倡义之人,自当拒不义之事。实在抱歉,终究还是迟了一步。”陆蔚守礼抱拳回应道,然而话才说完,忽地又意识了什么,“祖?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罪人祖逖,字士稚,参大都督军事。”那壮士回答道。
“原来是士稚先生。”陆蔚听到这里,顿生欣慰,若非这些时日历经诸事修炼,定力尚好,就怕会忍不住上前握住祖逖的双手,脱口而出——请你一定要加入我的团队。
祖逖起身游侠儿,武艺非凡,直到盛年时方才开始修读经书,至如今,年方三十八,兜兜转转已出仕多个王府,于洛阳中枢积下了一份不薄的仕名。
张方之所以要捉拿司马乂余党,正是听闻了余党之中曾有人出谋,策动了刘沈在雍州发动叛乱。当然,这厮或许并不知道,出此计谋的人,正是祖逖。
“不敢不敢。数月之前,有幸拜阅过茂元校尉的《马说》,今日得见茂元校尉本人,不得不言,名不虚传。”祖逖诚心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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