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他更是坐着马车,来到了河间侯府,准确来说是河间子爵府。
在世祖朝,河间侯尤世禄与义国公尤世威是亲兄弟,因为种种原因,尤世威倒下,军中的关系网都留给了尤世禄。
毕竟一笔写不出来两个尤字。
有了尤世禄扛大旗,尤家依旧威风。
毕竟一门两爵,还是公爵和侯爵。
但尤世禄一扛,就舍不得放下,临死之前还把关系网传给了儿子,儿子再传给了子孙。
于是,偌大的大明,人们只知道一个河间侯,而不知义国公。
越想,尤朝贵越是难受。
同样都姓尤,人家几代人娶了好几个公主了,而自己家却一个都没有,只能娶一些伯爵之女,自降门第
他老娘甚至不是世爵出身,只是区区的子爵。
他本不想来的,但是没办法,为了更好的用人和前途,必须拜访这位尤老侯爷。
显然,他的事情已经传遍了京城,侯府的仆从对他愈发客气。
“兄长!”侯府勋卫(继承人)尤朝先客客气气地在院中迎了上来:“几日不见,想念的紧呢!”
“我要见叔父大人!”
“好,我这就带你去!”尤朝先笑容满面。
一路兜转,尤朝贵看到了侯府的奢华与阔气,尤其是那些丫鬟个个都花容月貌,穿着绫罗绸缎,顿时心中艳羡不已。
“我家中,也得如此,不过目前得一步步地往上爬,抓住这个机会!”
握紧的拳头,下定决心,他的脚步也愈发沉稳起来。
尤其喆作为侯府当家人,如今不过40多岁,脸颊微胖,双目带光,身旁一个美貌的丫鬟在捶着腿。
“叔父……”尤朝贵也不啰嗦,将皇帝交给自己的任务简述了一遍,然后道:“侄儿要完成皇命,叔父须得助我才是。”
尤其喆眯着眼睛,好似一个胖小老头。
他思量一会儿,抬起头,目光炯炯道:“这世上就没有长盛不衰的家族。”
“我尤家能崛起,还得是你呀!”
说着,他累赘地叙述了一番家族辉煌,然后简单地点了几人:“他们素来我们尤家亲善,你倒是能亲近一二。”
有人脉能够借助,尤朝贵自然是感激不已。
但是到了最后,尤其喆憨笑着道:“你这弟弟呀,整日里在家里游手好闲,不是赛马就是斗鸡,我琢磨着,用远不如用亲。”
“你就把他带在身边,当个跑腿的来使唤,不求能够长进,就想着能改改恶习,将来不丢咱家的面子就成。”
尤朝贵哪里敢拒绝,只能应下。
“爹,凭什么让我跟在这破落户身后?”尤朝先不解道:“不就是有个好妹妹吗!”
“你懂个屁!”尤其喆直接骂道:“你这兄长脾气倔,一心想着复兴家族,除了满腔热情,身无所长。”
“但他就是一个好妹妹被皇帝看中了。”
“这是命,求不来,你得跟上趟才行。”
……
皇帝酝酿改革,都得再三思量,还得等到一个契机才动手。
而对于李鸿章来说,相较于暮气沉沉的官场群吏,他处于年轻气盛状态,又有靠山,自然是兴致勃勃。
作为顺天府尹,他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广泛进行禁毒。
即,不仅要抓拿那些走私犯,还得把吸食鸦片的瘾君子们也同样抓住,进行强制性戒毒。
短短月余时间,被抓的瘾君子就超过了千余人,而且还在持续的扩大,监狱里人满为患。
不得以,李鸿章直接使人效仿贡院,建了一排排的小木屋,把人拘在里面。
一时间,举城哗然,人人皆骂其为酷吏。
皇帝做的那点事在他跟前,根本就不算啥。
朱时祺目睹这一切,劝诫道:“太守,下官直言,您这般行事,怕是对前途不利……”
“肆无忌惮是吧?”
李鸿章敞开胸襟,豪气冲天道:“为官多年,今日才大展拳脚,晓得什么叫洒脱。”
“放宽心,我上面有人。”
他指了指天空,有皇帝在撑腰呢,我怕啥!
朱时祺一愣,那么猖狂吗?
曾国藩也没有到一手遮天的地步啊!
“可民怨四起呀!”朱时祺忍不住道。
“能去到你这个府丞家里的,都是达官显贵,富商名流之辈,他们爱子或者爱夫亲切,自然舍不得受苦。”
李鸿章轻笑道:“所以你听的怨言,都是他们发出的。”
“走,跟我来!”
朱时祺一愣。
两人尚属年轻,自然懒得坐马车,骑着马就匆忙的来到了城外。
上千的瘾君子,正被锁在一座座的土屋中,艰难地嚎叫着,捶打的地面或者土墙,简直是鬼哭狼嚎。
而在不远处,一些妇女孩童,以及男人们,穿着短衣布群,甚至有的光着膀子,站在一道道齐胸土墙外,不断地安抚着。
士兵们维持了秩序,但却非常松散,而这些人却从来没敢跨越过。
李鸿章一到来,这些家属们纷纷行礼,尊敬有加。
指着那群土屋,李鸿章愤恨道:“这些人我恨不得直接判处死刑,以免遗祸家人。”
“不知多少万贯家财,以及家庭,都因为那鸦片而一朝丧尽,沦落到人鬼不如的境地。”
“自己个儿倒是潇洒,却牵累了家人受苦。”
说着,他举起马鞭指着那群家属:“朱府丞,富人们骂我,但这群普通人却对我感激涕零。”
“本就活得艰难,我替他们拔出了毒浓,自然欢喜。”
朱时祺愣住了。
再多的亲情在一遍遍的伤害后,自然就会消磨殆尽,只剩下无尽的愤恨。
“禁鸦片没用。”李鸿章严肃道:“有人想买,自然有人敢卖,我就要撅了他们的根。”
“过几日,我还得上疏朝廷,要求买卖同罪,吸食鸦片也得判刑,让这些苦难的家庭松口气,缓一缓。”
“我府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鸦片自然就会禁绝了。”
朱时祺这时候忍不住想竖起大拇指。
这种手段,简直是石破天惊。
不愧是进士出身,比我这举人真的强很多。
忽然,他看着这位知府,道:“府尊,下官能否添个名字?”
“求之不得!”
李鸿章哈哈大笑。
朱时祺可是皇帝的潜邸之臣,分量可比他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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