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几件要务立刻要办。
首先,大行皇帝的谥号庙号要定。
然后召集百官宣布中外,由礼部主持拟定丧仪,稳住朝局。还有些常例恩旨,待举丧之后再议不迟。”
这一番话,不急不躁,铿锵有力,一下子就稳住了众人的心。
这就是长者的威力。
他们懂得多,见识的也就多,天然就具有领导力。
紧接着,祁寯藻就自领治丧大臣,将整个内阁,以及各部尚书,都察院都列入其中,人人有份。
目前整个大明最要紧的事,就是给大行皇帝举办丧事。
举国同哀,大明六十余藩国,都要被通知到,前来参加葬礼。
其中的礼仪之繁杂,让人咋舌。
不过好在多年的陈例在那,别管他有多么的腐朽和不堪,只要沿着礼部的老规矩进行,就不会出错。
妥善的安排了各种事宜后,祁寯藻还不得歇,他要紧急的给大行皇帝取谥号,庙号,以及嗣君的年号。
世祖皇帝大行减字,让谥号变成了两个字,实际上却只有一个字。
“元字如何?”魏源开口道:“大行皇帝行义悦民,最适合这个字。”
祁寯藻点头应下。
这个谥号四平八稳,最为适合。
众人也达成了一致意见。
所以大行皇帝的谥号就定为孝元皇帝。
至于庙号,反而不急了。
毕竟内阁大权独揽,着实太容易招人恨,还得让那些老臣们一起议定的好。
背锅也是一起背,不可能让内阁一背。
那么多年以来,除了是亡国皇帝,不然的话,谥号根本就没有坏的字眼,自然也没多少人在意。
而庙号则不同,一字褒贬,流传天下。
世人最为关注的就是庙号了。
在这种事情上,由不得他们小心翼翼。
而在年号上,那个却分裂成了好几块。
魏源直接开口:“不如采用同宪,不仅树立嗣君革新的想法,而且也能得人心。”
曾国藩则不同意,他直言道:“标新立异并不好,我觉得,可用昭华,大明繁华兴盛。”
祁寯藻则否决了两人的意见,再次推脱道:“既然无法抉择,那就交由朝议来定吧!”
接下来也同样如此。
但凡内阁之中吵闹甚多的,祁寯藻就一律推诿到朝议上。
众人也立马知晓了他的心思。
这是怕背上独断专行的骂名,所以选择了众议来堵住滔滔舆论。
一直到了下午,议程没有成几个,彭蕴章忍不住笑道:“干脆叫同治得了!”
这一下,他立马就遭受了几位阁老的眼神攻击,不得不低下头。
“阁老!”
这边,邵秋儿来到宫中,抱着满脸惊恐的儿子,准备离开宫门。
而她就见宫前东廊,几个太监穿换孝服分发孝帽,见她来了,忙疾趋而来,满脸戚容,哆嗦着嘴唇,哀不自胜。
邵秋儿看着这雪白的衣帽,又转脸看看已经糊了白纸的慎德堂和远处的正大光明殿正门和到处布满了白花花的幔帐纸幡。
在半阴半晴的天穹底下冷风吹过,金箔银箔瑟瑟抖动着作响,似为离人作泣。
她抱着儿子,感觉就像抱着一个金秤砣,睡着极为香甜。
这一天的折腾,让他早就没了之前的活跃了。
一路上,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对着她都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在这哀嚎声不绝的山庄,显得格外的突兀。
但是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就是权力,让人不得不哭,又不得不露出笑脸讨好。
邵秋儿并不觉得这是好事。
哪怕她望子成龙,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从小就沦陷在权力的漩涡之中,变成了冷冰冰的政治人物。
当一个河东郡王多好,无忧无虑的长大,然后又被封国,称孤道寡,子嗣连绵。
但如今呢?
所有人都在等着嗣君什么时候夭折,内廷都在准备着即位大典,给她的儿子丈量身子。
毕竟龙袍制作不易,没有一年半载根本就无法制成。
所有人都理所应当地奉承她,奉承她的儿子,这让她极不适应。
“娘!”二人刚上了马车,怀中的儿子就醒了过来,他喊了一声然后低声道:“皇爷爷走了!”
“是的!”邵秋儿叹了口气:“你皇爷爷走了,以后就没有人宠你了,不能再那么肆意妄为了。”
“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
“不对!”小人儿眨了眨眼睛,调皮道:“大家伙还会让着我的。”
“怎么?”邵秋儿眯着眼睛问道。
“大家都说,我以后不能叫父亲是父亲了,得叫叔父。”
小小的晋王,懵懂而又狡黠地说道:“以后我就会是太子了,谁都不敢欺负我。”
“娘,你也不能再打我了!”
“是吗?”邵秋儿捏着他的儿子,开始了转圈。
“疼,疼!”朱鸿笙忙叫起来:“我再也不调皮了,不敢调皮了。”
“你呀!”邵秋儿抱着他的小脑袋瓜,亲了一口,然后笑着揽在怀里:
“要不了多久,你爹就会回来看你了。”
“咱们笙儿吓他一跳,到时候多背几首古诗,让他好好夸夸你!”
“哦!”朱鸿笙点点头,然后睡眼蒙眬的应下,眼睛不自觉的就闭了起来。
待回到魏王府,门前已经是车水马龙。
各勋贵家的贵妇,一个穿着素装,登门拜访,手中的礼物一个赛一个珍贵。
见此,邵秋儿已经习惯了,她笑着一个个的收下,然后又让人记账本,准备送回去。
北京城,对于权力就是那么的敏感,消息还是一如既往的灵通。
管家也忍着笑意走过来:“娘娘,内务府刚才来人了,准备把旁边的一片住宅给划过来,把咱们的王府直接扩建。”
“省得到时候再拨一个王府,让晋王与您隔开了。”
“不用了!”邵秋儿忽然停下脚步,沉声说道:
“让他们重新建个王府吧,我知道内务府不缺钱。”
“扩建魏王府,到底是不合适了……”
管家一时间有些茫然。
他看着远去的侧王妃,一时间只觉得神秘莫测,浑身充满着贵气。
而在其怀中睡着的晋王,则紫气逼人,可谓是贵不可言。
“魏王他老人家,怕会高兴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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