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就比!”意犹未尽的秦衡稍不示弱。
两人又是大笑,举起酒壶遥敬。
“对了,你可知道如今京城名声最盛的清倌人是谁?”易水寒喝了一大口放下酒壶。
秦衡刚入京没几天也刚刚告别童子身初涉风月,哪里会知道这些事,自然连连摇头。
“玉芙蓉。”
易水寒也不卖关子,“江南名楼之秦淮楼头牌清倌人,出道仅一年就在江南三十六州闯出江南第一名妓的名头,前日北上进京没等下榻岫云居就引起轰动,有人花费十万两银子为其点亮桃花扇,人家连面也没露只派贴身小丫鬟说了声‘谢谢’。”
秦衡不由嘶了一声。
如今也多少懂了些京城风月场的规矩,桃花扇是专门用来送给清倌人的礼物,大街小巷都有卖。
扇子倒是普通,贵的不过几两,便宜的几个大钱。
折上时沿边显出一朵含苞花蕾,展开扇面即是一朵鲜艳桃花,其中寓意一想便知。
扇坠里则内含一盏小小符灯。
哪位风流子看上哪位清倌人就把银票塞进扇子里,按一下扇坠点亮桃花扇送给这位清倌人。
姑娘若是同意就当面展开桃花扇,若不同意就熄灭扇坠符灯,银票人家也不退。
当然能有这种待遇的清倌人各个都是各楼各馆的头牌,算是身份的象征,普通清倌人没这个资格。
进此房之前秦衡就送出两把各自塞着一万两银票的桃花扇,两位桃花扇的主人如今正在身后幔帐里睡着。
这个价本来展不开那两把桃花扇,不过方知新家的老爷子在礼部就主管教坊司,再者秦衡年轻英俊一表人才,两把桃花扇就开了。
没听过玉芙蓉之名,但十万两银子点不亮桃花扇,可见这位姑娘是何等排面。
秦衡觉着身后两把桃花扇已是人间绝色,抬头望着彩灯映照出的云遮月彩棚已想象不出那位玉芙蓉该是个什么样子。
难道比香泥还美?
那边,易水寒看着秦衡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好笑,“看你那熊样儿!玉芙蓉长什么样,改日带你去见见不就知道了。”
玉京城风月场新崛起的新贵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倒把秦衡吓了一跳,不由道:“寒兄,十万两只换来小丫鬟一句‘谢谢’,你我见一次要花多少银子?”
他倒也有钱,二长老也说了用于结交镇抚司众人的花销上不封顶,花多少给多少。
可有钱也不是这个花法。
易水寒却撇嘴道:“哥带你去还用花银子?一个银角子也不用花。”说着拍了下健硕胸膛,“多了不敢说,玉芙蓉不陪你我喝杯酒都不行!”
“真的假的?”
秦衡很是惊讶,
易水寒“嘁”了声,“跟你吹牛有什么意思,三日之内必然成行,你就等我信儿吧。”
他还真没吹牛。
玉芙蓉落脚岫云居,岫云居是风云楼的产业,堂堂镇抚司指挥使大人亲侄若是在自家地头上连这点面子也没有,京城霸王第二也不用混了。
秦衡不由一脸惊羡地抱拳,才知道寒兄在京城如此混得开。
易水寒却道:“咱可事先说好,喝杯酒闲聊几句没什么,你可别想着展开人家的扇子。”说着挺身坐起上身前倾,神秘兮兮低声道,“知道玉芙蓉为什么好好的江南不待,大冷天北上进京吗?”
秦衡哪里知道这种秘闻,好奇道:“为何?”
“那是李青天的红颜知已。”易水寒微微一笑,“据说李青天在江南微服时认识了玉芙蓉,这姑娘就看上了主动投怀,结果李青天守身如玉,后来玉芙蓉才知道那是钦差大人;如今李青天返京,玉芙蓉才万里北上。”
秦衡恍然大悟般连连点头,心下不由羡慕起李隆观的桃花运。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何尝不是男儿最大的快活。
这时外面走廊传来黄庚的喊声,易水寒应了声挺身站起叫秦衡,“走哇,再战一场如何?”
“战就战!”秦衡也起身,一把扯掉腰间的薄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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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是这个夜晚。
当秦家年轻一代最优秀子弟与易水寒众人同室操戈大战数位女将军之际,脑海里自然不会有燕香泥的身影。
但此时的燕香泥正在想着他。
南四环城,燕府香闺中,灵秀如水的少女倚在窗边望着天边孤月,暗自嘀咕着‘衡哥哥也一定在京城。’
进京途中偷听到大姐和姐夫说起秦衡表现极为优异,已被秦家列为核心子弟。
燕家子弟们已入京准备参加无忧谷夺魁赛,衡哥哥也一定会来。
童年时随着母亲到陇中做客认识了衡哥哥,那时大家一起玩耍一起练功,倒没觉着他很特别。
后来一件事让两人成了好朋友。
燕香泥自幼喜欢跳舞,身为七大家贵女要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但不可学舞蹈。
跳舞是卑贱优伶才做的事。
她不喜欢琴棋书画只喜欢跳舞,常常溜进舞姬院中偷看那些姐姐练习舞蹈,渐渐就学会了。
可是不敢在旁人面前跳,不然被母亲或者姐姐发现就会被训斥。
一次在林中独自游玩见小鸟跳的欢快,她也不由跟着舞蹈起来却被秦衡遇上了。
秦衡非但没有告诉母亲反而唱起了歌,旋律优美歌声动听。
以舞悦人是卑贱的,唱歌也是如此。
原来他母亲是青楼出身,自幼听母亲哼唱就学会了。
燕香泥并不嫌弃这个,就这样两人常常躲在林中一人唱歌一人起舞,成了最要好的玩伴。
那也是童年最快乐的一段时光。
长大后再去秦家已极少能见面,只远远相视一眼彼此就知道心里已再没别人,碍于千年族规不能在一起,那份伤痛又有谁能知。
她知道不可能跟衡哥哥成为夫妻,千年族规不可能为一个人打破,这份伤痛也只能默默藏在心里。
如今同在京城既想见他,又不敢见他。
再见徒惹情思,不如不见。
可越是这般想就越想见。
燕香泥离开窗边倒在床上,不觉中,泪珠已滚出眼眶打湿了床单。
手中多出一个小小玉瓶,灵秀小脸上露出愁苦之意,不知道到底该不该听顾淮的。
此计确能一劳永逸毁掉婚约,可魏少秋也身败名裂了。
不能那么做。
虽一点也不喜欢魏少秋,可毁掉一个人的名誉太卑鄙也太无耻,身为燕家女怎么能做那种事。
燕香泥起身想丢掉小瓷瓶,手扬起来却停了下来,咬着嘴唇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丢出手。
又一头栽倒在闺床上。
唉,还是想办法逃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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