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沈小叶哪里会说舅舅忙着擦去一脸灰尘,免得老太太心疼。
林氏伸手抓过她手腕,“瞧瞧,晒黑了,不许你去非得不依。”
又用另一手还抓过炕桌上的甜茶给她,“喝。”
“饶了我吧外婆,表哥带去村口一大筒水,全祭我的五神庙了。”沈小叶真心实意的叫外婆,当初跟流匪对上,老太太替她和表哥挡下一记横棍,险些丢了命。
而且这是个疼孩子的长辈。
林氏拍拍她的手,此刻倒是不说她回来的晚让人操心之类的,而是道:“没舍得垫点吧?快跟你大舅母吃饭去,她今早磨的新麦子,专门给你们擀的白面条。”
“奶,我也推磨来着,还捕了大半夜的鱼,在集上换来大把铜钱。”十三岁的沈存庚伸过头来表功。
林氏笑着摸摸他的脑袋,“记你得功记你得功。”
“毛猴尽显摆。”黄氏也笑骂他。
“表哥棒棒的。”沈小叶不吝夸赞,一时满屋笑声。
沈长岁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把褡裢往炕桌上一放,“娘,我们今天也大丰收,后面遇到同窗多聊了些课业,亏得搭到牛车,否则回来的更晚些。
樱桃卖了一千二百八十文,桑果二百文,花用去四十二文,正好余一千四百三十八文,大嫂收好。”
归乡定居后,林氏就让黄氏掌了家用帐目。
她道:“课业要紧,改天捎些新麦面和甜瓜给先生送去。
等你爹和大哥回来,好带着庚儿进学。
那山上的果子谁都采的,不是长久之计,你专心学业莫多分心。”林氏支持儿孙们走科举,她娘家族里不就出了两个进士,整个五梨村都沾光。
沈长岁笑应着,心里如何打算就另当别论了,但沈存庚却是有话说:“奶,县城学馆虽好,
但食宿花费大,我还是去林氏族学更好,即近又便宜。”
四叔仅在潘先生的学馆修习三个月,花用超过家里几个月的收入,他自问没有四叔进学的速度,不想多耗银钱。
唉……十岁以前,他哪里为银钱发过愁。
“便宜又如何,唐家集社学还不收束脩呢,可那只是个童生在教,而潘先生是进士,即便同进士也是金贵的。
当年林家二子可不是族学学出来的,不对,族学是大的那个中举后操办起来的。
你趁早打消念头,今年有两个壮劳力出镖,家里还用不着你省。
还有,今晚不许再下河网鱼,跟你四叔好好背书。
……”林氏一说起来上了劲。
沈存庚急忙向左右投来求救的目光,然而亲娘当看不见,说要去下面。
表妹当乐子看,只有亲亲四叔肯救。
“娘,喝口水。”沈长岁给林氏奉上茶,他前世生母走的早,跟着奶奶生活养出了对待老年人的耐心。
要说林氏还不到五十岁,可平均寿命不高的古代,已经远远甩平均二字一条街。
加之生养五个孩子,又有近几年成倍的操劳奔波,为她脸上多添不少皱纹,半花半白的发丝向满头华发狂野进击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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