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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里街头,一处茶肆中。
卖茶女即刻端上巴蜀好茶。
配上一小碟甘甜蜜枣,食案上还搁置有盐、姜、橘皮等作调料。
刘云久在青城山,自然也知在汉代,益州的朝食有饮茶,吃茶粥的习惯。
“这粥都是用什邡县的新茶熬制,枣脯来自新都。”
“二位慢用。”
卖茶女放下食案,便要转头去招呼其他客人。
可刘云却将其拦住,细细打探道。
“姑娘且慢,在下想打听一下,征虏将军张翼德的府邸所在何处?”
“张翼德?”那女子眉头微蹙,似是有些为难。
竟不料这青年看起来平平无奇,一开口居然便要找成都内的新贵?
须知,自刘备入蜀以来,荆楚人贵,元老为尊。
张飞声名在外的暴脾气,可让街头百姓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客官打探这作甚?”
“无他,只是感兴趣罢了。为何姑娘这么害怕?”
那卖茶女见刘云与张琪瑛不是本地人士,方才解释道。
“客官想必有所不知,近来征虏将军张飞的爱女张莺莺,入蜀后感染瘴气,朝不保夕。”
“张将军半月间,绑了十多个成都的医工去府中治病也未曾治好。我等深知在刘豫州帐下,张将军脾气最为爆裂,因此避之不及。”
“我听你非蜀中口音,冒昧提醒一句,张征虏非易于之辈。且不管你是去作什么的,一旦入府,要是治不好莺莺姑娘的病,小心站着进去,躺着出来。”
刘云饶有兴趣的点了点头,打仗他张飞在行,可论治病,我可是跟张仲景学过医的!
“那么,不知张府该怎么走?”
那卖茶少女见刘云仍不死心,苦恼道:“生了一张好面皮,却要白白去张府里挨顿打。”
“若是非要去,那你到走错方向了。成都城内,有大、少二城,乃是当年秦相张仪所造。”
“这是成都大城。张征虏的府邸,在少城。由此赤里街向西,穿过中门,直走穿过三条巷子,没几步就到了。”
刘云对着少女行了一礼,随后往那食案上堆一碟铜钱,吃完粥拉起师妹起身便走:“谢过姑娘提醒。师妹,我们快去吧。”
“真俊啊……”
那少女只顾着看刘云的相貌,也没来得及查探铜钱,只将铜钱收入手中,便带着笑意相送。
“好个俏郎君,出手也阔绰,对了,刚忘了问他是哪的人了……”
卖茶女眸中微眨,等刘云的影儿消失不见,怅然若失的收起目光,稍后才从袖间掏出轻飘飘的铜子儿。
在商家手中,只要这么一晃,就知道铜钱的重量不对。
少女脸色大变,连忙掏出铜子儿一瞧,人直接傻了。
那铜子儿居然不是官铸的五铢钱!
正、背两面均无文字。
分明是董卓当年发行的五铢小钱!
益州乃是全国铸币中心之一。
在刘备发行直百五铢之前,益州同时存在汉代五铢钱、刘焉发行的蜀五铢、董卓发行的小钱。
这五铢小钱,质量低,不上秤,在天下臭名昭著,百姓宁肯以物换物,也不会用这钱啊!
“唉……公子,这钱在蜀中不顶用。”
刘云回眸,又拿出了蜀五铢。
那卖茶女依旧摇头。
“还是用不出去。”
“那……”
刘云在木牍上写下刘升之三个大字。
“姑娘,月末,拿着这个木牍去我家府邸。”
“此帐,且先欠着。”
那卖茶女一见刘升之三字,吓得眼神大惊。
“刘……你就是刘升之?”
不待那卖茶女反应过来。
刘云早已拉着师妹混迹人群之中。
“先前在郑度家中,抄出了些小钱、蜀五铢。”
“我留了些作为证据,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还用不出去。”
师妹情不自禁的对着刘云竖起了大拇指,这一次来成都算是让她长见识了!
难怪没钱还敢出门。
刘升之三个字,在成都早已名扬。
或许很多人没见过他,但是没听过他的,还真没几个。
“师兄。”
“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跑到阉人张翼德家里蹭吃蹭喝了?”
刘云敲了敲师妹的脑袋:“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张将军是燕地人,不是太监的那个阉!”
“至于欠下的茶钱,等月末发俸,莪再令人补送回来便是。”
刘云到也不是刻意白吃白喝。
此行他来赤里街,本就不是单纯来玩的。
而是专门来查探一下蜀中民间的经济情况。
现在该得到的情报都已打听清楚,该去找张飞了。
张琪瑛思索道:“可是,翼德将军请你喝酒,两手空空而去,总归不好吧?”
“说的也对。”
刘云方行两步,又停了下了。
在蜀中不比天师道,登门造访总归是需要符合礼数的。
更何况,在汉川之战,刘云杀了夏侯家两子。
张飞的夫人夏侯氏,可是夏侯渊的族女。
若是不把此事说清楚,今后见面难免尴尬。
“听闻张翼德的爱女莺莺姑娘卧病在榻。这时候不宜贸然前往。”
“得准备点人事儿才好上门,正好我在赤里街采买些礼物,过去了说话也方便些。”
俏皮的师妹看了一眼刘云腰间的空空的佩囊,里头铜子儿没有半个,估计坏水倒是不少……
一想起刘云之前的神操作,张琪瑛挑着眉笑道。
“买?”
“师兄,你是又打算‘借’吧!蜀锦可不是茶粥,只有家中有织业的豪强会卖。”
“这次你要是被逮到了,人家可是会想尽办法告官抓我们的。”
说到告官,刘云转头看向那柳家锦肆,似有所感。
“实不相瞒,我当年在凉州也不是没入过狱。”
“还遇到了一位志同道合的狱友,跟他学了几个月越狱的功夫,自此之后,牢头看到我就吓得改道走。”
“什么功夫……这么厉害?”张琪瑛眼中直冒星星。
“杀人术!”
张琪瑛闻言吓得一愣。
“你那个狱友是谁啊?”
刘云道:
“姓杨,名丰,字阿若。凉州有句黑话叫:东市相斫杨阿若,西市相斫杨阿若,就是说这个人能从东市杀穿,杀到西市,也没人敢拦。”
“所以,后来我在凉州惹了事儿,基本都留的是了这个人的名字……”
张琪瑛闻言,嘴角无奈的抽了抽。
说起来,在入天师道以前,刘云就是个四处游荡的流民。
在凉州跟杨阿若学了一身的游侠气,四处仗剑痛杀仇敌。
后来还是在天师道研习老子五千言,慢慢被张鲁匡正,身上的杀气才慢慢消除。
“师兄,你以前在凉州的故事,能多给我说说嘛……我还没去过凉州呢。”
“当然可以。”
“不过现在啊……得去买锦。”
刘云望着柳家锦肆,抖了抖背后的箧笥。
这里面的东西,刘云可是刻意带来的,就等着今天派上大用场呢。
这成都柳氏,之前也对抗过盐政,后来才归附了刘备。
看样子,成都柳氏不仅经营着盐田生意,桑蚕蜀锦之利也在掌握之中。
对了……
柳家在历史上好像也有个蜀中悍将。
叫什么名字来着……
刘云思索之际,张琪瑛好奇的问道。
“师兄,你的小钱又花不出去,打算拿什么买?”
刘云将背后的箧笥缓缓放下,掀开幕布,淡淡一笑。
“师妹别问。”
“我有自有妙计。”
你这柳家的姑娘不是瞧不起白身吗?
今天我非要你出点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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