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美味可口、造型别致、口味易搭等优点,豆府很快在襄阳上流阶层流传开来。
虽价格有些小贵,但在诸葛巡有意无意的塑造下,吃豆府逐渐成了身份的象征。
寻常人家攀谈,常以吃过豆府为傲,人们对那些为富不仁的豪强也多了一条形容:终日以豆府为食。
诸葛巡也在适当的时候命作坊增加产量,从日进六四八,到日进斗金,钱不再是诸葛巡的困扰。
随着年关将近,天气日趋寒冷,诸葛巡的工作重心又重新转移到麦田越冬之事上。
适时灌溉,垒土防寒,诸葛巡雇佣了牛山村不少劳力,迴水以南的百亩麦田上干得热火朝天,与其它地方的农闲景象格格不入。
孙家兄弟两人则在一块预留的土地上练习驾驭耕牛,试验新打造的曲辕犁,诸葛巡常常能听到阿贵的声音从田中传来。
“耕啊,你倒是快耕啊!”
随着天气愈发寒冷,诸葛亮前往岘山赴约的次数也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与兄长一同躬耕垄亩,漫步田埂的次数慢慢增多。
两人前脚还在谈论麦苗的成长,后脚又转为对关中战况的讨论。
相比于好友之间的是非争辩,诸葛亮还是喜欢倾听兄长的见解,似乎兄长看待问题的角度,总有一种超越时局的洞悉感,然后得出一些极为寻常又回味无穷的结论。
这种感觉,常令诸葛亮痴迷其中。
“兄长,过去的十月,关中激战不止,天子颠沛流离,简直比吾等路上时还惨。”
诸葛亮身披鹤氅,与诸葛巡漫步田间,寒风将衣袖吹得猎猎作响。
诸葛巡望了眼昏黄的天,浓云蔽日。
“凛冬将至,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
“兄长以为,天子最终会落入谁手?”
诸葛巡原本并不清楚,但通过三弟,岘山那得来的信息碎片渐渐拼凑出了关中之战的全貌。
李傕郭氾内战,将长安宫殿彻底焚毁,于是张济说服二人止战,同时将天子东迁,李郭放了天子后又后悔,又联合前来追击,而杨定联合杨奉董承据有天子。
这场景,诸葛巡直呼面熟。
一方挟天子,另外两方分分合合,相爱相杀,司隶版三足鼎立了属于是。
后面的进展,诸葛巡清楚,是杨奉董承将天子送过了黄河,然后还于雒阳,但最后,被曹操摘了桃子,偷走了天子。
诸葛巡打趣道:“我倒是希望天子来荆州,咱诸葛家管饭,让天子也尝尝咱诸葛豆府。”
诸葛亮眼神中闪过一丝惋惜,“可惜荆襄大族目光短浅,只看眼前之利。”
诸葛巡侧过身子,正视弟弟。“三弟,汝非当家之人,自可淡泊名利,指点江山。”
诸葛巡话锋一转,“但当家者,若不以家族利益为先,谈何当家,冬儿秉性纯良,然主持店铺,首日开张便收了庞氏双倍的钱,能说她目光短浅么,她不过想为为兄分忧而已。”
诸葛亮点点头,“眼前之利,唾手可得,长久之利,听天由命,兄长,吾懂了。”
诸葛巡笑笑,又道:“适才为兄戏言,天子来襄,诸葛氏养之,然诸葛氏能养者不过天子一人,若天子真来了,宫殿营造,百官俸禄,眷属吃穿,兵马粮草,皆需用度,这钱粮,多半是要蔡蒯等族来出的,他们焉能不反对?”
诸葛亮若有所思,“听兄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吾曾因此事低看使君与蔡蒯二族,倒是小弟眼界狭窄了。”
“这倒不是,为兄也未高看他们,只是当局者迷,或是身不由己,三弟记住……”
诸葛巡语气变得认真,“既是长久之计,便绝非一朝一夕所能速成,也非一时成败所能决定,庄稼要一熟一熟种,饭要一口一口吃,盛而不骄,衰而不怠,像匡扶汉室这等千秋大计,除了高屋建瓴,亦需脚踏实地。”
诸葛巡说着还跺了跺脚,以行动告诉诸葛亮,什么是脚踏实地。
土地问题,才是实地。
不过,他不指望这个年纪的诸葛亮明白这些。
“兄长,小弟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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