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都上阵了,其他人上阵难道不是理所应当?
一个儿子而已。
即便这个儿子很出色,相比皇权稳固又算什么?
豪格得令,没有半分犹豫,带兵跳进了壕沟,往前狂奔。
不一刻,到了前沿。
岸上的血水汇成数十条小溪,不断地淌进壕沟里。
“上!”豪格挥刀喝道。
轰~
头顶一声爆炸,夹杂着呼啸声。
轰~
左边七八丈处,又是一阵硝烟升腾。
“贝勒小心!”左右亲卫把豪格按到身底下,不让他起来。
岳托尸体还在棺材里呢。
虽说不知道明军如何搞出的开花弹,但是跟挡枪一样做,肯定是没错的。
轰轰轰~
金军壕沟被火焰和硝烟覆盖,冒头者全部被打成筛子。
虏兵后援断绝,而明兵不断冲出,很快形成了数量优势。
“杀~”扬古利挥刀砍翻一个明兵,刚要收刀,一杆长枪捅进了胸口。
打了半天,不但兵器换了,盔甲也多处损坏,终于被刺中。
“杀……”扬古利呢喃着往前挪了一步,噗通倒地,没了声息。
没人在乎建虏大将被杀,无数只脚踩来踩去,顷刻间踩进了血泥里,与普通军兵并无区别。
虏兵渐少,厮杀声逐渐平歇。
再次砍翻一个虏兵,黄得功嘶哑着声音叫道:“速速打扫战场,把那个汉兵扒出来。”
“团长,没法找啊。”杨威利茫然地看着四周。
尸体枕藉,铺了了好几层,很难找一个人的。
“全部拖回来。”张春叫道:“去两个队帮忙,注意补刀。”
“张参议,杀俘不祥……”
“担架,救人!”张春大吼着翻过矮墙,抓住一具尸体往后递。
明兵虏兵的甲胄差别很大,不用担心救错人。
陈新甲犹豫片刻,翻过矮墙去帮忙。
高弘图不甘示弱,跟着翻墙,然而盔甲太重,爬不上去。
冯府尹没上前线,但不影响他写战报。
“……铳炮大作,建虏依旧悍不畏死,疯狂冲击。
国朝兵将奋勇抵挡,厮杀半日不停,臣今日方知‘尸积如山血流漂杵’为何意。
战后统计,王师死伤杀伤杀死虏兵。
陛下厚待诸军,诸军以死报答……君圣兵勇,何愁天下不定?”
冯铨吹了吹墨迹,满意地放下了笔。
等会去问问伤亡,把空格填上。
按照杨总督说的数目,多算五成,肯定不会错。
第一次亲临前线嘛,感觉杀了许多建虏很正常。
皇太极觉得不正常。
原以为近身作战能一举击溃南军,却不想南军退而不溃,大出意料。
“若是南军都这般精锐,不可南下矣。”不由自主地,皇太极又看向了东北方。
李朝,越想越可爱。
豪格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拜道:“臣支援不力,未能收回遗尸,请陛下治罪。”
“南军铳炮凶猛,非血肉之躯所能挡,无罪。”皇太极说道:“传令,全军休整五日再战。”
“谢陛下。”诸将都松了口气。
这要是继续打下去,不只汉兵要跑,女真本部也得跑。
回到大帐,当听闻扬古利丢了时,皇太极又握住了桌沿。
忍住。
再掀桌子,就要用陶杯喝水了。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道:“传旨,楞额利袭职。”
外甥太小,只好让扬古利的弟弟袭职,算是对功臣的嘉奖。
诸将散去,济尔哈朗留了下来。
“陛下,盖州急切难下,当作长久打算。”济尔哈朗说道。
未尽之言,一是选择困死盖州,二是撤军,于外围设置防线。
都有问题。
困死盖州需要截断清河补给线,还是得打。
打得过吗?
撤军当然简单,但是伤亡万五,还是皇太极亲自督战,就这么走了,别人怎么想?
女真不行了,跟建虏混没前途。
到时候,该投的跑了,该跑的继续打,不能打的变得能打……
皇太极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结果。
所以,皇太极也在思考,到底是继续打还是外围设防。
“朕再想想。”皇太极挥退了济尔哈朗。
想到深夜也没想明白。
忽然,负责巡夜的阿济格进来,拜道:“陛下,何小新率部叛逃,仅追杀得百人。”
砰~
皇太极把桌子掀翻在地,喝道:“李率泰管束不利,夺职!”
李率泰很无辜。
何小新是金砺的直属部下,但是金砺是降将,皇太极不敢牵连,只能拿李率泰出口气。
李率泰十二岁就跟努尔哈赤混,就算夺职,依旧可以确保忠心。
“传令,一人潜逃,全什连坐,一什潜逃,斩本牛录额真,一牛录潜逃,斩固山额真,一固山潜逃,统领以下,皆斩。”
皇太极喘了口气,道:“即日起,满汉兵对半混编,同劳同战同食,勿得区别对待。”
按照以前的做法,就该直接把金砺等汉将抓起来,汉兵全部发配为奴,哪会这么烦?
不行啊。
摊子铺得太大,不得不更多地依赖汉兵。
而且打盖州的兵力不怎么够了。
今天,又打没了三千五。
全部是女真兵。
再把汉兵逼反……不用纠结,直接退兵。
但就算如此厚待,皇太极也不敢保证没人临阵投降。
明军已经证明他们为保护逃兵不惜一切的态度,肯定有许多人心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种满汉天然隔阂,可不是几顿酒肉就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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