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勒,明军已经撤退,归服堡被焚毁,另外,另外……”
“说!”岳托克制着怒火。
“儿郎们都被砍了首级,尸体堆在河边……”
“带我去看。”岳托脸色铁青。
想他随祖父努尔哈赤南征北战,可谓屡战屡胜,甚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一个牛录被干掉了一半,简直是奇耻大辱。
到了河边,一百多具无头尸体垒出“奴”字,看的岳托眼皮子直跳。
“把逃军带上来。”岳托说道。
不一刻,从归服堡逃出去的军兵将官都被带了过来。
跪倒在地,脑壳贴地。
“抬起头!”岳托怒喝道:“看看大金的勇士,再看看你们,懦夫!
现在,把勇士们厚葬,十夫长及以上殉葬,余者打入死囚营。”
“贝勒饶命。”
“实在是南军大炮太凶,我等挡不住啊。”
“南军在河心发炮,上了岸又有火枪……”
“闭嘴!”岳托怒吼,逃兵们立刻噤若寒蝉。
“执行……”
“不好,南兵来啦~”
一声惊呼打断了岳托的军令。
朝河口方向一看,几片白帆已经映入眼帘。
岳托牙关紧咬,道:“撤回岸上去。”
船上,郑芝豹看着建虏慌忙后退,哈哈大笑道:“都说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毛承禄说道:“四哥,不能轻敌,若是没有大炮相助,就我们这千把号人上去,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有大炮为什么不用?”郑芝豹诧异地说道:“火铳火炮,国朝优势所在,当然是以己之长击敌之短。”
“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毛承禄摇头叹道:“都知道红夷大炮威力无穷,然而三两千斤重,实在难以搬运。
行军之中仓促接战,急切间难以展开,实在如同鸡肋。”
“不是红夷大炮如同鸡肋,而是你们如同鸡肋。”郑芝豹一点都不客气,道:“不想办法把大炮用好,只拿着三眼铳死磕,难怪辽东屡战屡败。”
行,你打的好你有道理!毛承禄气呼呼地不说话了。
动嘴皮子谁不会?有本事你去打沈阳啊!
周围的东江兵都是一肚子气。
“怎么,不服气?”郑芝豹冷笑着说道:“不说别的,就说步军列队而进时,后面炮击不停,你们做的到吗?”
毛承禄气势一滞。
做不到。
“你以为各部都像你郑家一般富庶?打炮打的是银子,谁能天天训练?”毛承禄嘀嘀咕咕。
一会说朝廷缺粮少银,一会说朝廷不给火药……
郑芝豹没再多说。
郑家舍得花钱,是因为手底下人越精锐赚的越多,而东江兵只要能维持,毛文龙的地位就能保持稳固。
公私有别,说到底都是为了钱包。
眼看建虏跑出了射程,郑芝豹下令撤退。
毕里河不算小,还是不够海船施展的,掉个头要用半天功夫,生怕搁浅了。
到了海面上,大家欢天喜地地腌制人头,准备送回去让皇帝开心开心。
皇帝不开心。
倒不是说对天启老哥多有感情,而是太沉了。
因为改了墓地,拖到现在才下葬,而且寝陵规模一减再减,小老弟觉得过意不去。
赔罪,亲自抬棺。
这样一来,谁还敢说皇帝不悌?
只是苦了皇帝。
说实话,一群人抬棺材,分担到皇帝肩膀上的重量并不重,奈何这肩膀上的肉疼啊。
没抬过重物就是这样,肩头经不得压。
想到省下来的银子,忍了。
敲敲打打中,送葬队伍到了南海子。
熹宗,德陵。
京营和羽林卫列队迎接,排场不小。
外围是灰砖墙,普通的围墙,不是其他帝陵的城墙,里面的路同样是砖头铺成的。
地宫前面有神主碑,没有别的附属建筑,什么殿堂、明楼、宝城,想都不要想。
耗银三万两,预计全部完工后,花费十万两。
不要说跟成祖六十根金丝楠木的大寝宫比,跟任何皇帝比,都是寒酸的不能再寒酸了。
但是皇帝自己的寝陵就在旁边,同样的规制,别人也说不得什么。
哦,皇帝的寝陵会多一座配殿,以供陪葬帝陵的功勋享受。
最主要的是,皇帝亲自抬棺了啊。
去看列祖列宗,哪個有当今这般诚心实意的?
当天启老哥被放下时,朱由检长长地舒了口气。
只是如此庄重的场合,不好去揉肩膀,只能略微扭一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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