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官,想拆酒楼,先把我拆了……”一个老妇人倚墙坐着,嚎啕大哭。
十多个老弱环绕旁边,哭哭啼啼。
吕棉山全然不在乎。
旁边,数十個役丁扯着嗓子喊道:“陶然楼东家王显仁贪鄙无度,侵占排水沟渠。
但有雨雪,街面污水横流,恶臭难闻,不只街坊出行不便,更导致了许多疫病。
不仁不义,就该天诛。
今日,巡城司依法查办侵占沟渠事,不管你背后站着谁,一概不管用!”
役丁反复喊了数十遍,确定吃瓜群众都听明白了后,吕棉山挥手喝道:“左右,推冲车上来。”
没错,就是攻城撞门用的冲车。
虽说不如真正的冲车那般精巧,却具备同样的功能。
或许撞不开城门,区区青砖民房是绝对挡不住的。
绝对的拆违神器。
不远处的人群里,朱由检低声问道:“要不要给你们调两门红衣大炮来?”
阮大铖立刻回道:“巡城司可用不着这玩意,也没人会用,更不会有人用。”
默默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
这要是回答不当让皇帝起了疑心,莫说世袭的爵位,搞不好皇帝的老丈人都当不成。
两句闲话的功夫,已经有役丁扑向老弱。
不管他们如何嚎哭挣扎,全部不理,两人拽一个,拖起来就往顺天府走。
根本不怕被讹上。
合理合法,腰杆子硬的很,这些人真敢死,巡城司就敢把他们尸骨熬了油赔罚款。
“阻碍公务,罪加一等,相关人犯交付顺天府,陶然居罚款十两,并赔偿清理费用和人工费用三百二十二两。”吕棉山宣布了惩罚,挥手喝道:“来啊,拆!”
“住手!”怒喝中,一群学生冲到近前。
有国子监生,也有进京赶考的举人们,学生确是学生,同样是候补的官老爷,可不能小觑。
吕棉山毫无惧色,喝问道:“尔等欲阻碍执法,岂不知王法如山?”
领头的周凤翔喝道:“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此间皆老弱,尔等如此残暴不仁,岂不知有朝一日尔等亦会如此?
且尔等为朝廷命官,不思为朝廷效力,却滥用职权,败坏朝廷声誉,岂不惧天子之怒?”
吊书袋?年轻人!
阮大铖上前,道:“不教而诛之,谓之虐,教而不化,诛之,谓之王道。
王显仁那厮侵占沟渠,导致此街排水不畅,你可询问街坊,污水蔓延时如何丑陋。
巡城司前后五次下文书,责令自改,却视若无睹。
今日巡城司强制拆迁,其雇佣街头无赖扮演老弱阻止,又寻来尔等张目,显然是有所预谋。
只不知,王东家是想武力对抗巡城司闹出人命,还是想煽动商户关门闭市?
又不知,尔等学生到底是受人蒙蔽蛊惑,还是出于自身利益而情愿参与其间?”
“我等出于公心而来,都指无需牵扯!”周凤翔说道:“今西虏环伺西北,东虏败坏东北,奢安糜烂西南,饥民起于山陕,倭寇红夷海盗横行东海。
风雨飘摇时,急宜收人心,岂可括民财摇国势耶?”
“巡城司如此悍勇,何不出京平贼?却只顾与百姓为难!”
“是啊,有本事打建虏去啊。”
“建虏肯定打不过,可以去陕西平叛嘛。”
“欺软怕硬之辈,也就为难为难老百姓。”
这话一出,周围立刻一阵附和。
阮大铖没听出谁说的这句话,也没法全部带回去审讯。
谁还没几个老师与同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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