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不需要邀请,圈子里但凡与裴家有来往的家族,听闻消息自会前去吊唁。
傅家向来注重礼节,这方面自然不会落于人后。家里如今主持大局的人是傅寄忱,老爷子也发话了,让他代表傅家过去露个面。
傅寄忱从老宅回到云鼎宫苑的别墅,已经晚上八点多。
程锦在客厅里打扫卫生,看到他回来,往前迎了两步:“先生回来了。”
“她吃过晚饭了吗?”傅寄忱换上室内拖鞋,望了一眼楼上。
“吃过了。”程锦答完,想了想,问了他一句,“先生吃过了吗?没有的话,我去厨房弄一点,食材都有,也不费事。”
傅寄忱在公司里忙完,七点多去的老宅,那边已经过了晚饭时间,所以他还没吃。
“简单弄点就行。”他揉了揉眉头,浑身透着疲惫。
“哎,您稍等。”程锦放下抹布,抬脚去了厨房。
傅寄忱扯松了领带,走进电梯,眨眼到了三楼,从电梯里出来,刚好听到一阵大提琴音,是沈嘉念在拉琴。
曲调缓慢低沉,悠远绵长。
如果琴曲能反映一个人的心境,他想他能听出来,这是在表达哀伤。
傅寄忱脱下西装挽在手臂上,步伐沉稳走进沈嘉念的房间,她穿着浅粉色的毛衣,白色宽松长裤,娇嫩得像枝头初初绽放的花骨朵。黑发全部绑了起来,微微垂下脑袋,后颈一片莹白,灯光照在上面,如玉一般。
一曲即将结束,沈嘉念冷不防瞥见那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琴音戛然而止,手拿着琴弓悬在那里:“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傅寄忱款步走来,将西服扔在床尾:“刚到。怎么不继续拉了?”
沈嘉念肩膀垮下来,小脸上写满了颓丧。不自觉流露出的娇态,很像被老师留堂罚写作业的孩童,嘴上虽然抱怨,但无可奈何。
事实还真是如此。
她愁眉苦脸地说:“我这首曲子拉得不过关,节奏和情感都一塌糊涂,师父留了课下作业,叫我好好完成,明天他要检查。”
傅寄忱勾唇笑了笑,手指将她额际一缕碎发拨开,随口问:“完不成有惩罚吗?”
“有啊。”沈嘉念说,“得把琴房打扫一遍,所有的乐器全部擦拭干净,听起来就是一项大工程。”
她这段日子的消沉他都看在眼里,没法安慰什么,难得见她如此专注于练琴,他有些不忍告诉她关于裴澈葬礼的消息了。
此时,程锦敲了敲房门,没进来,声音从外面传来:“先生,晚饭做好了,你看是在楼下餐厅吃还是我给你端上来。”
“你还没吃晚饭?”沈嘉念惊讶地问。
“嗯,要陪我吃点吗?”想到程锦还在门外等着,傅寄忱转过身对外面说,“我等会儿下去,你去忙吧。”
程锦听到后面这一句是跟自己说的,应承了一声,先下楼去。
沈嘉念收起大提琴放好,下意识揉了下手腕:“我陪你吧,吃完再上来练几遍。”
傅寄忱眼底有了温柔笑意,握住她的手把人拉到近前,指腹按了按她的手腕:“练琴很累?”
“还好,就是练久了手有些酸。”
因为是自己热爱的事,再累也不觉得苦,沈嘉念喜欢每天练大提琴的生活。
两人来到餐厅,程锦没把厨师叫来,她的厨艺不错,用现有的食材快速炒了几道家常小菜。
沈嘉念不太饿,主要是陪他,握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
吃得差不多了,傅寄忱倒了杯白开水,看着对面垂下眼睫挑出葱丝的女孩,斟酌少顷,说道:“后天裴家的葬礼,你要是想去,我可以带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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