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来不及阻止,周容珍抬步就往厨房去,边走边说:“先生说的是,你等等,我亲自给你煮。”
傅寄忱想起缺了样东西,搁下茶杯,起身到酒柜前,挑了瓶贵重的红酒启开,倒进醒酒器里。
“喝一点?”傅寄忱征询的眼神瞥向沈嘉念。
“不喝。”
沈嘉念低头剥虾,葱白的指尖撕掉虾壳,剥出一颗饱满鲜红的虾肉,放蘸料碗里滚一圈再吃掉。
傅寄忱脑海里浮现她上回在秦家婚宴上喝多的样子,笑说:“在家里没事,少喝一点不会醉。”
他兀自给她倒了小半杯,红酒的醇香几乎盖过了食物的味道。
周容珍煮好一碗长寿面端来,上面卧了个荷包蛋,搭配青菜和香菇,清淡不失美味。
“用骨头汤煮的,味道应该不会差。”周容珍催道,“嘉念快尝尝!”
珍姨期待地望着她,眼神真切慈爱,沈嘉念只觉周身被一股暖意包裹,鼻尖微酸:“谢谢。”
“谢什么。”
要不是傅寄忱在场,周容珍可能会摸摸她的脑袋,拿她当自己的女儿对待。
沈嘉念挑起面条送入口中,没有咬断,一点一点吃完,腮帮撑得鼓起来,嚼了几下咽下去,说:“好吃。”
傅寄忱完全被忽略了,咳了一嗓子:“不是说想吃烤鸡,怎么没见你动过?”
“等会儿再吃。”
沈嘉念私心里想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品尝,她害怕烤鸡的味道跟妈妈做的一样,又害怕不是她记忆里的味道,心里很矛盾。
周容珍不打扰他们用餐:“你们慢慢吃,有事再叫我。”
傅寄忱看了珍姨一眼,回想方才沈嘉念与她说话时的神态,可见是真的喜欢她,便开口留人:“今天过节,坐下一起吃吧。”
周容珍脚步一顿,受宠若惊地回过身:“这……不太好吧。”
她在蔷薇庄园里做事这么久,从来没与雇主同桌吃过饭,心里有些惶恐。
其实佣人的伙食不差,厨师会专门准备,开饭时间稍晚一些,一般等雇主吃完,收拾干净餐桌,他们这些佣人再开饭。
傅寄忱抬了抬下颌:“坐下吧。”
“哎。”周容珍不好再推三阻四,添了一副碗筷,略微不自在地坐在沈嘉念斜对面。
沈嘉念抿了几口红酒,脸颊在灯下泛起红晕,周容珍面容带笑轻声提醒:“少喝点儿,等会儿还有道红酒炙烤羊排,我怕你醉了。”
沈嘉念听话地“嗯”了声,放下高脚杯,眼睛扫过桌上那道烤鸡,再不吃就冷了。
她拿起公共的餐刀切下一只鸡腿,先放到周容珍面前的餐碟里:“珍姨你吃。”然后切下另一只鸡腿给自己。
傅寄忱摇晃着高脚杯,目光如潭水般沉静:“我吃什么?”
周容珍闻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刚要说把自己的让给先生,转念一想,餐碟里有她吃剩的食物,已经触碰到鸡腿,以先生的洁癖肯定无法接受,她说出来就是一种失礼,只得按捺住开口说话的冲动。
沈嘉念迎上傅寄忱的目光,指着盘中剩下的烤鸡:“还有这么多。”
傅寄忱看着她不语,身上释放出浓浓的不悦气息,眼神快要化作刀剑。
说她是整个宜城最没良心的果然没错,他平时是怎么待她的,她又是如何回馈的,对待一个保姆都比他要好。
他可真是不爱吃烤鸡那种东西,他就是见不得她对别人跟对他是两种态度。
留下珍姨吃饭是想她过生日能开心热闹一点,现在倒是给自己添堵了。
沈嘉念领会不到他的眼色,见他许久不说话,只顾放冷气,张口就来了一句:“你吃鸡屁股。”
周容珍原本很紧张,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险些绷不住笑出来,余光偷瞥到先生陡然黑下去的脸,死死咬住嘴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
要她说,嘉念的胆子也是够大的,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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