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咱们抓紧回吧!”
“回吧回吧!”
回程三十里路,对于常年干农活的农民来说,不过是抬抬脚的事情。
枣红马摇着尾巴拉着马车,不时歪头看着躺在车上这匹身高腿长,毛管油亮的大黑马,有些嫉妒的打上一个响鼻。
孙建平跟在马车后边,不时伸手摸摸大黑马的鼻子,不知是包图的蒙古秘药还是这匹马强烈的求生欲望起了作用,大黑马鼻子里渐渐呼出了热气,流血也止住了。
老曹几人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这匹马也是个犟脾气的!
硬生生挺过来了!
行!
要是牠真能挺过来,那我们这回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四个人连午饭都没吃,脚不停步,终于在太阳落山前到了家。
正在马厩旁打铁的老程头一看他们拉回这么一匹骏马神驹,急忙扔了铁锤子跑过来,围着黑马看来看去,赞叹不已!
“这马真好,瞧瞧这毛色,这身量……”老爷子捏捏马脖子,抬抬马蹄子,赞不绝口,“咱马行有句老嗑说得好,这看马你得先看一张皮,后看四只蹄,槽口摸一把,膀头一般齐。你瞅瞅这马的毛色多正,黑得跟刷漆一样,一根杂毛都没有……这蹄子也正,腿也粗……”
“老爷子您可别讲你那套相马经了,这马吐了一路血,怕是熬不过今天晚上……”
老程头哈哈一笑,“说啥傻话,我看这马心气挺强,你让牠死牠都不带死的,建平你把绳子解开,看看能不能让牠自个走下来!”
“好!”
孙建平的心也揪着呢,眼下看这匹马已经苏醒过来,流血也止住了,可谁又能保证牠真的没事了?
众人七手八脚把捆在马身上的缰绳扯开,不等他们动手,这匹黑色骏马扑棱一下站起,四蹄踏在马车上,高高扬起头,嘶嘶叫了一声!
众人一脸错愕的看着这匹忽然暴起的大黑马,眼瞅着他全身打摆子似的直哆嗦,顺着鼻子往外冒血!
“快点牵马厩去!”
老程头喊了一声,大黑马扑通一声又倒在马车上,从鼻子里呼哧呼哧往外冒血,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已经耗尽了牠全部的力气!
这下谁也不敢乱动了。
老程头急忙跑过去,趴在马身上听了听,又掰开马嘴看了看,摇摇头,“这是让人给下了毒,喂了马缨丹了,以前在李大善人家也碰过这事,我知道个方子专门治这个的,老曹你抓紧去兽医站买药给马溜上,要不真就完犊子了。”
救命如救火,事不迟疑,老曹马上安排张子义等人骑快马,马上去大队兽医站买药!
“建平,这么好的马,几年也碰不上一匹,要是治好了……你看是卖还是留?”
“我想留下。”孙建平蹲在地上摸摸马耳朵,这匹黑马虚弱的睁开眼睛,黑宝石般的大眼睛看着他,竟然很乖巧的低下头,任由他搓着自己的批锋耳。
“要是真能治好,留下当种马也不错,啧啧啧,这家伙,跟他娘画上的龙驹似的,给胡主任骑真是白瞎了……”老曹也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匹马,“可咱们是借包图的卖牛钱……”
“包图大哥你别着急,这钱我一准给你还上,不会耽误你们买马料的。”孙建平打了个包票,包图爽朗一挥手,“什么钱不钱的,难得兄弟你喜欢这匹马,马料的事咱们再想办法!”
老程头当了一辈子马倌,经验丰富,一副解毒药灌下去,不到一个小时,马鼻子、嘴里的血就止住了。
怕马有事,众人齐心协力把这匹马吊起来,送到队部屋子里,灶坑里烧着木头柈子,屋子里暖烘烘的。
老曹不知道从哪弄来俩宝贝鸡蛋,打开拌匀了,捏着马鼻子给牠灌了下去。
他蹲在地上,手抚摸着马儿眉心那道白色闪电,目光变得越发温柔起来。
大牲口就是队里的宝贝!
要是能把这匹大马救活,等于队里又添了个壮劳力!
一直等到后半夜,昏迷的大黑马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吁……”
老曹、老张、老程等人实在熬不住了,都去里屋炕上和衣睡着,孙建平年轻少壮,仍旧坐在马扎上,握着一把梳子,轻轻给大黑马梳理毛发。
大黑马费力扬起脖子,嘶嘶叫了一声,黑玻璃般的眼睛温柔的看着伺候牠一宿的“主人”,大脑袋就势躺在他的腿上,又闭上了眼睛。
喂过老程头开的解毒药后,这匹大黑马的身体复原很快,当晚就止住血,第三天就能进食,不出一个礼拜就站起来遛弯了!
孙建平用一百块钱就买回来一匹三岁神驹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小小的二马架村,无论男女老少都来看热闹,对这匹身量高长的俊秀大马品头论足,赞不绝口。
“得亏着建平有眼力,咱们队又添一个大劳力!”老程头喜笑颜开的给马儿们喂草料,越看大黑马越欢喜。
他却不敢伸手去摸。
这匹马……
或许是因为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给牠留下了心理阴影,但凡有陌生人靠过来,就张开大嘴去咬,甩开蹄子去踢,整个一生人勿进的德行。
只有看到孙建平,才会嘶嘶叫着向他打招呼,把大脑袋往他胳膊上蹭。
“程叔起得这么早啊!”孙建平人未到声先至,马厩里的马听到他的声音,都哕哕叫起来,向亲爱的马倌同志打招呼。
大黑马看到救命恩人,更是激动得把缰绳拽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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