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陷阱恢复原状,四叔四婶回了房间。
三人站在一处,互相看看各自狼狈的形容,一时又有些好笑。全国舅的私狱,他们都毫发无损地闯了出来,没想到回家却栽在草儿的手上。
想到此处,三人望了眼安静的内院,齐齐叹了口气。
“睡觉了。”秦子婴说完转身回房。外院三间主屋,三人各占一间。四叔和四婶住在偏院,和他们之间隔着矮矮的院墙。
“等会儿。”杨广突然叫住了秦子婴,“把话说清楚了再睡。”
朱由检打了一半的哈欠咽了回去,闻言立刻打起精神,盯着秦子婴,点头道:“没错没错,月色这么好,正适合促膝谈心,来来来,我这还有一壶好酒,咱们正好把酒言欢。”
秦子婴皱眉,看了看头顶的月色,这再耽误,直接天就亮了。
“还是改日......”
“改什么日?就今天。”杨广直接上手,将秦子婴扯了过来。三人在院中的一张石桌旁坐下,桌上放着朱由检藏在怀中的一壶水酒。
“之前掉入陷阱时,还好我机灵护住了怀中的酒瓶,不然咱们就没得喝了。”
说完,朱由检和杨广两人都齐齐地看向秦子婴,眼睛在月光下漆黑铮亮,像是盯着猎物的狼。
秦子婴微微叹气,知道今日是躲不过去了,只好抻了抻袖子,道:“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朱由检和杨广对视一眼,朱由检先道:“说说龙气的事吧,今天在全国舅的府上,你说你看到了龙气,是怎么回事?”
秦子婴淡淡抬眸,看了眼星疏月朗的夜空道:“青饥,赤兵,白丧,黑忧,黄熟,此乃五气,观其色,辨其形,可知吉凶。谓之望气。”
“望气?”朱由检和杨广都有些变色,“你竟然懂得望气之术!”这在帝王家可是可被尊为神人,奉为天师的神术,没想到秦子婴一个讴者,竟然深藏不露,身怀绝技。
朱由检和杨广看秦子婴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如果说原来两人对秦子婴还有点嫌弃,外带点居高临下的自傲。此刻那些傲气是收得干干净净。
要知道,望气可望天子之气,知天下兴衰,窥天机之秘,身怀此术者,早非凡人了。
两位前天子一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瞪着秦子婴像是看着什么稀世之珍。
“不过我懂的,只是皮毛。”秦子婴补充道,“不敢称之为望气之术,只能称为感气。”
“哦,”朱由检和杨广从僵直的状态恢复,互相对视着放松地笑了笑,随即杨广正色:“不是,感气也不得了啊!你能看到龙气!”
“我能感应到龙气。”秦子婴纠正道。
杨广突然想到什么,不安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朱由检也想到了,挠了挠下巴,又看看脸色晦涩的杨广,踌躇地开口:“你说你能感应到龙气,那,那个......”朱由检的手指在杨广和自己之间划拉了两下,吞吞吐吐,犹犹豫豫地道,“你有没有?就是,我俩,那个......”
“有没有感应到你俩的龙魂?”秦子婴见朱由检说得费劲,直接替他说了出来。
“哎对!”朱由检如释重负。
杨广先是一松,随即惊异瞪大眼睛:“我俩?两个?”他指着朱由检,“他也是?”
朱由检理了理衣襟,拽了拽袖子,慢条斯理地微笑:“怎么?大隋天子杨广,没想到吧?”
杨广瞪着朱由检,像是看到怪物一样跳了起来:“你你你,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死于叛军之手。”朱由检得意地笑了笑,“据我所知,被自己侍卫亲军弑君成功的,你是头一个。”
杨广指着朱由检,手指发抖,不知道是惊的,还是气的。
秦子婴淡笑一下,看向朱由检:“那你呢?你是如何死的?自缢?”
朱由检脸上得意的笑僵住,随即阴沉下来,沉默片刻,方郁郁地道:“我失了江山,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自缢以谢天下。”
杨广抖个不停的手,忽地一收,缓过气来,坐回桌前刚想开口嘲笑,又想起一朝天子落个自缢的下场,也太凄惨了些,便将嘲笑咽了回去,拿起桌上的酒壶,灌了一大口,塞给朱由检:“喝!”
朱由检看看手中的酒壶,又看看对面那同样不走运的隋朝天子,苦笑一声,仰头灌下:“好酒!”
两位天子从自己前世的凄惨死状里缓了过来,那做了几十年皇帝的脑子就重新运转起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秦子婴:“你既然知道此等天机,又从一开始见我二人就神色平常,想必你也不是普通人吧?”
秦子婴静默了片刻,脸上惯常的淡笑褪去,忽然长身而起,面色肃然,双手执礼,朗声道:“嬴姓赵氏子婴,在此!”
杨广的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朱由检险些打翻了手中的酒壶。
几息之后,两人才齐齐站起,郑重回礼。
“朱由检在此!”
“杨广在此!”
三条龙魂,三位末代皇帝,第一次在这寂静无声的星空下,在这毫不起眼的小院中,毫无隐瞒地互相袒露了身份。
三位皇帝见完礼,重新落座,一时都有些不真实之感。龙魂借尸还魂,本是惊世骇俗的事情,居然一次就是三个,还全都聚集在一起。
杨广突然嘶了一声,指着内院的方向,话都说不完整:“她她她她......”
朱由检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秦子婴。
秦子婴顺着杨广的方向看了眼寂静的内院,眼睛微眯:“龙气。”
“龙?”杨广惊得差点又跳起来,“那丫头总不会又是个皇帝借尸还魂?”
秦子婴微微摇头:“不是死魂,而且龙气清晰无疑。”
杨广松了口气,待坐下后,又觉得这口气松不下来,噌地又站了起来:“不是,你倒是说清楚。那赵草儿我调查过的,分明就是一个小乞丐,最多身世......”
杨广说到这里,自己先呆住,脑子里的种种走马灯一样的过了一遍,眼睛越睁越大:“该不会,该不会是......”
朱由检心里早有准备,接口道:“天子正统,皇室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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