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栗迎着刘辩杀意如实质的眼神,脸色发紧,无声接过,悄悄退了出去。
刘辩坐直身体,转向朝臣,满脸的如沐春风笑容,朗声道:“桥正等人招供,是他们毒杀阴桐、逼死阴桐妻子,构陷的王卿家。”
众臣齐齐看着刘辩,脸上写满了‘困惑’二字。
桥正等人陷害的王允?这么巧合?
再说,洗白了王允,陛下应该高兴才是,怎么会是刚才那种表情?
那道奏本写的是什么?
刘辩又看了眼众人,忽的起身道:“桥正等人,全数处决。今天就到这里。”
“退朝。”潘隐高喝一声,连忙跟着刘辩出了侧门。
处决桥正等三十余人!
朝臣们面露惊骇的看着刘辩的背影,心里震惊、疑虑丛丛。
原本预计的王允获罪下狱没有发生,反倒是冒出个桥正,洗白了王允。
直到刘辩走了许久,嘉德殿内还是一片安静,无人说话,更没人离开。
杨彪绷着脸,威严自顾,余光看了眼一众人,向着王允道笑着:“子师因祸得福,可喜可贺。”
王允面无表情,暗自长松口气,他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不曾想山重水复,居然有了活路!
‘真的是桥正等人构陷我,还是陛下移花接木,特意保我?’
王允心里拿捏不准,僵硬着脸与杨彪道:“多谢丞相为下官秉直而言。”
杨彪胖脸抖动,笑呵呵的道:“你我同僚,理所应当。”
何颙,钟繇等人见着,悄悄对视一眼。
今天的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猝不及防,令他们心头有太多不解。
尤其是陛下看过那道奏本之后,将桥正等三十余处决。
当今陛下向来以‘宽仁’自居,这种一句话处决三十多人的事,还是第一次发生!
其他朝臣的同样在想着这件事,已经忽略了本要坠落的王允。
王允坐在那,过了许久才定住心神,目光在殿中众人脸上滑过,幽冷淡漠,心里推断着还有哪些奸佞参与构陷他。
“诸位,对裁减冗官一事,还有何说法?”王允的声音在安静的大殿中响起。
众人神情一凛,很多人不自觉的向着王允微微躬身,面露恭谨。
桥正三十余将被处决,谁还敢对‘裁减冗官’说三道四?
杨彪看着王允,心里突然大为警惕。
经过今天一事,王允不但没倒,地位反而更为稳固,权势大增!
王允见没人吭声,转向杨彪,道:“丞相,你的意思是?”
杨彪顿时一脸亲和,笑着道:“子师,按照你的意思办吧,拟定好条陈,找我盖印就是了。”
王允神情不动,道:“尚书台议事?”
杨彪起身,与一众人笑着道:“诸位,尚书台议事。”
随着杨彪,王允站起来,其他人跟着起身,悄悄与熟悉的人对视,没有像以往那样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讨论。
何颙,钟繇刚出了嘉德殿,两人走在一起,远离人群。
何颙道:“钟廷尉,伱说,真的是桥正等人吗?”
钟繇道:“是与不是都是了。”
何颙会意,心里记挂着刘辩看那道奏本的神情,他清晰的感觉到了刘辩眼神里浮现的杀意。
何颙与刘辩关系并不像荀攸那般亲近,没有胆子去问,总又觉得不安。
“荀尚书,是不是快回京了?”何颙问道。
钟繇点点头,道:“昨天我收到他的信,估计就在这一两天了。”
何颙嗯了一声,还是思索不断。
他发现,荀攸不在,六曹居然失去了主心骨,事事不顺,难以定夺。
说起来,尚书台现在看似平和,实则派系纵横,隔阂清晰可见。
杨彪作为丞相,虽然不朋不党,但在无形中,他是势力最大的那一个,毕竟是丞相。
次之就是王允,他处理最多的朝务,加上主管‘裁减冗官’一事,朝野谁见了都要客客气气,自有威仪。
然后,就是六曹,以吏曹尚书荀攸为首,三曹并一曹。
而外面的九卿,不少人是阉党与外戚的‘余孽’,心思难测。
钟繇,何颙说着,就来到尚书台议事厅,入门就是一怔——渤海王刘协也在。
刘协在,不奇怪,这是两个多月前定下的。令他们怔神的,是刘协不是以往那样坐在一旁,而是与丞相杨彪并坐!
不止他们两人愣神,其他人心中同样疑惑不解。
包括刘协本人。
他坐在杨彪边上,相比于大胖子杨彪,刘协显得十分瘦小。
刘协绷着小脸,端坐笔直,哪怕早熟,迎着这么多朝廷大员的目光,还是很紧张。
他心底对于刘辩的安排充满忧虑,又不能抗拒,只好配合。
杨彪见人到齐了,沉着脸,威严道:“今日,我们说一说裁减冗官的事,尚书台定下十天为限,诸位有什么难处,大可畅所欲言。”
没人开口,多半是作故作思忖状。
桥正等人上蹿下跳的三十多人,即将被处决,谁还敢多嘴?
杨彪看了眼王允,转向身旁的刘协,微笑着道:“殿下觉得呢?”
刘协小脸不动,道:“诸公议事,本王奉旨听政,不做论述,亦无决断之权。请诸公尽管论政,无需在意本王。”
杨彪眨着小眼睛,旋即笑呵呵的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殿下是否与我一同面呈陛下?”
刘协看向他,道:“本王待会儿要去接祖母入宫过年,就不与丞相一道了。”
杨彪神情不变,心里却暗自惊疑。
接董太后入宫?为什么?
谁人不知道,董太后一心想要刘协继位,在先帝驾崩那段时间,她就是十二常侍的主人。
那场宫变,董太后的责任很大!
不止杨彪心里惊疑不定,王允,钟繇等人同样暗自警惕。
而此时,永乐宫里。
何太后寒着脸,与刘辩喝道:“我不同意,就让那老太婆死在荒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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