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门两侧,东有黄金山,西有老虎尾半岛,形如蟹螯。
白玉山、椅子山、二龙山、鸡冠山屹立侧后,俯视港区,形势险要。
虽然如此,却也迭遭横难,以至城破家败,百姓流离。
这一回小本子在榈顺境内没少搞破坏,城内早已是十室九空,不复往昔的繁华。
夏元璋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对战事虽然略知一二,但面对断壁残垣,心中自是悲戚惨怛。
街巷内静得可怕,炮弹留下的硝烟还在弥散,遇难同胞的尸体四处可见,更触目惊心的是挂在墙壁或树丛上断臂残肢。
夏元璋不敢再看,在一片瓦砾中,低头往家中急赶。
还没进家门,只见焦黑的院墙,夏元璋暗叫一声“不好”,他颤抖着推开半掩的院门,试探地叫妻儿的名字:“淑芳、玉卿、玉书……”
堂屋里漆黑一片,无人回应。
夏元璋划了根火柴,不禁大惊失色,室内一片狼藉,妻子、儿子和岳父岳母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血泊中!
夏元璋抚尸恸哭,只觉得天旋地转,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地。
过了良久,夏元璋迷迷糊糊醒转来,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循声望去,见女儿夏玉书顶着一个缸盖从屋角的米缸里站了起来,正惊恐万状地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没敢哭出声。
夏元璋跌跌撞撞地奔过去,一把抱住女儿说:“玉书,你还活着!”
夏玉书这才号啕大哭,边哭边捶打着父亲说:“爸,伱怎么才回来?全家人都死了,小本子屠城了,城里的人都被杀光了,呜……”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撩开衣襟说:
“爸,你看,这是我妈临死的时候给你留的,让我交给你。”
夏元璋一看,泪水夺眶而出——夏玉书的腰上捆了一袋子钱。
...
关东的初冬已经很冷了,哈气成霜,得亏土匪老爷们的赞助,让传仁他们几口子不至于冻着。
出发前,传仁大手一挥,给每人都置办了一身皮氅。
本来夏元璋想掏这个钱,但传仁没同意,他的人情得用在重要的地方!
小火车站外接站的、准备上火车的以及刚刚下车的旅客来来往往,不少人已经披上了棉袄,戴上了狗皮帽子。
火车站外天桥出口处,一个十几岁的卖报少年大声地吆喝着:
“号外,号外,战争惨烈,小本子攻陷榈顺屠城三日,血流成河……看报了!”
朱家人和夏元璋父女俩沿出口处的台阶走出了车站。
打从下了车,传杰就一直捂着耳朵说:“太冷了,耳朵都要冻掉了。”
传武见夏元璋还是面容愁苦,有意打岔道:“夏掌柜的,哪里有金子?这一路上怎么看不见淘金的呀?不是说关东有金矿吗?”
夏元璋还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痛中,语气淡淡的说:
“关东也不是哪儿都有金子,淘金要到有金脉的深山里去。”
传武又问道:“棒槌呢?哪儿有棒槌?棒打狍子瓢舀鱼,我们怎么看不见呢?”
夏元璋耐心地道:“关东地方大着呢,棒槌都是长在深山老林里,很难找的,要不然会那么值钱?棒打狍子瓢舀鱼都是以前的事了……”
正说着呢,听到报童的吆喝,夏元璋顿时流下两行热泪:
“完了,全完了!”
一旁的玉书拉着夏元璋的衣袖,指着不远处疾步走来的老头说:
“爹,快看,是爷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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