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大青楼,其实历史并不长。
它始建于张大帅刚刚得势的那年,历经四五个年头才竣工,就此成为奉系军阀绝对的核心地带。
关外老百姓或许不知前朝的陪都宫殿在哪,但肯定知道大青楼的所在。
它占地足有两千多个平方,主楼高度五丈多,因基本采用青砖建造,故称大青楼。
当并不张扬的车队在帅府外停下时,赵三元和康木昂光从外部去看,就感受到了绝对的震撼。
俩字。
真他妈有钱!
到处是立体浮雕,亭台楼榭。
这得请多少個瓦匠和雕工?一天工钱下来不得百八十块的啊!
“老康,咱们的茶楼要是这么豪华就好了。”
“咱哪有这命啊?造了也坐不住,早晚易手。”
“嗯,有道理,主要咱没钱,你说住在这里的人,每天都吃啥喝啥?”
“估计天天猪肉炖粉条配橘子汽水吧。”
“娘的,羡慕死我了!”
哥俩嘀嘀咕咕中,被姓赵的副官带进了帅府仪门。
这位赵副官三十四岁的年纪,举手投足间透着股干练劲,一看就是见过大场面的狠人。
他面色不咸不淡,却又不让人感觉到拒人千里之外,很客气,又保持着一定距离。
而李晚菘只能在帅府外等待,没有被一起带进仪门,估摸着是小小副连长没资格。
至于李冬至能稍微好一些,但也只是好一些罢了。
说是召三人前来帅府,其实李冬至就是个跟着坐车的,刚进帅府,他就被带到了厢楼,而不是像赵三元和康木昂一样被带去主楼,从面子上都说得过去,没有厚此薄彼.....
正值春夏交替之际,帅府内的绿植繁盛,到处是梧桐树和皂角树,还有无数叫不上名字的漂亮花朵。
赵三元突然间有个想法。
如果自己以后找婆娘的话,就提前来帅府采花,不比那个啥西蓝花好用啊?中吃不中看的。
假山嶙峋前,有张大帅手书的‘天理人心’匾额。
对此,哥俩心里都没太当回事。
因为这字不是写上去的,而是刻上去的,大帅有多闲啊来这刻字玩?用机关枪突突都比手刻来得快。
穿过亭洞,踏过石阶。
当真正进入大青楼内部。
才明白自己还是太年轻了。
本以为1912大酒店算是富丽堂皇的天花板,殊不知跟这一比,简直就像大通铺一样寒酸。
坐在那张真皮沙发上的时候,无法形容屁股下的触感,赵三元深刻意识到为啥人会竭尽所能的追求全力和财富。
是真的爽啊。
就这极致的舒爽触感,躺在上边吃喝拉撒都行!
赵副官吩咐下人上精致茶点,客气道:“帅爷正在楼上处理政务,估摸着还要有一会。”
“总得有个时间吧,我们哥俩就干等着?”赵三元没有任何谄媚的意思,直接实话实说。
“二位大师稍安勿躁,帅爷吩咐了二位可以在老虎厅中稍候,也可以在楼外四处走一走,但切记不要去二楼三楼。”
二楼三楼是大帅办公或是各房女眷生活的地方,外人肯定不能靠近,况且哥俩也没兴趣到上边涨些没啥用的见识,他们当下最大的兴趣,就是旋茶点。
好吃好吃真好吃!
“沃日!老康你给我留点!”
“我还留?就慢了一手,你小子都旋了大半盘了!”
“放屁,我旋的都是碎渣,整块儿的我一个都没吃到!”
“反正都是白吃,你再让他们整点过来不就得了?顺便问问有没有瓜子,最好五香的。”
“你要脸我就不要脸了啊?要去你去,我就乐意吃这盘!”
“哎?抢食还带用招儿的?别以为我看不出你这招是开门八极拳的饥鹰捉兔!”
“还说我?你刚才偷摸将盘子缩了半寸过去吧!奇门都搞了还好意思开口?”
都是表面兄弟。
患难之中可以互相依靠。
但干饭这种事就稍有不同了,毕竟这可是大帅府的茶点,寻常人一辈子连见都没见过,更不要说旋了。
然而一旁的赵副官早已退出老虎厅,下人们没有吩咐也不会靠近。
唯有一名精神抖擞的年轻人闲庭信步走进老虎厅,看年岁跟康木昂相仿,一身戎装英气十足,却又带了几分难以言明的贵气。
这位年轻人手里端着个大盘子,上边是各式各样稀奇的茶点,饶有兴致的坐到哥俩旁边,一边看戏一边旋。
“听说二位本事很大,前段时间在奉天城内外大展神威护一方平安,今日得见果真非同寻常啊,连抢食儿都抢的这么清新脱俗,佩服佩服。”
赵三元和康木昂转头看向年轻的军官。
在这个地点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用这种口气说话的年轻军官,聋子都能看出他是谁。
奉系集团太子爷,京榆地区卫戍总司令,当今炎黄大地上最有权势的年轻人,没有之一,少帅张小六。
地位和能力自不必说,单单是各种轶事典故花边新闻就数不胜数,但凡跟张小六能擦上关系的事都是各路新闻头条,想巴结他的人上到地方军阀下到贵族小姐,排队能从大青楼排到山海关。
不过赵三元依旧不卑不亢,淡淡瞥了张小六一眼,“看在李哥的面子上而已,否则谁愿意管那个烂摊子?钱一分也没得到,登报嘉奖更是不可能有,就算是来串门吃点茶点还不管饱,有啥可佩服的?”
张小六哑然失笑,却也没有任何不悦之色。
到了他这种身份地位,寻常人寻常事寻常话还真影响不了其心境,格局在那放着。
能坐在老虎厅跟哥俩面对面,完全是机缘巧合,今日张小六正好从京榆地区回来给亲爹作报告倒苦水。
一进帅府就听到下人们在谈论刚刚进入老虎厅的两位大师,张小六细打听下来才明白,原来奉天城前段时间发生了那么大的邪乎事。
可以啊!
高人啊!
这世道里,大忽悠实在太多了,今儿碰到俩经过真正检验的高人自然要好好瞧一瞧,毕竟是大帅亲爹密召进帅府的狠人。
只是形象跟张小六的固有思维有着极大出入。
哥俩太年轻了,一个跟自己年岁相仿,另一个更小,丝毫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感觉,而且为了一盘茶点脸红脖子粗的。
更重要的是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哥俩好像忙活来忙活去啥也没捞着啊?
抠!
亲爹太抠了!
即便最近财政有点吃紧,可该花的钱总得花吧?
康木昂见张小六久久没回答,还以为少帅是挑理了,遂赶忙接过话来缓解尴尬,“咳咳,少帅别听我老弟瞎叭叭,咱们都是自愿为政府排忧解难,为社会添砖加瓦,不讲功劳不谈苦劳,全凭一颗赤子之心。”
一副正儿八经的官腔嘴脸都给张小六看乐了,心想这兄弟是个人才啊,一套一套的,不去东北大学深造都可惜。
“话说得好听没用,得有真本事。”张小六有意亲自试试两人的能耐。
“说实话,我爹从年轻时候就比较信这些方面,但我就不同了,别看我生在传统家庭,十几岁又加入了青年会,实际上东方西方的鬼啊神啊的我都不信,下人们都说二位又灭了恶鬼又杀了走尸的,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现在也找不到这些鬼东西,二位就先给我算一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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