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晚家里边都没安生,按照李冬至仅有的经验,他以为是哪个被鬼上了身。
赵三元掐灭烟头,实话实说。
“差不多吧,老爷子没留下尸首,你找点他生前穿过的衣服什么的放在棺材里吧,还有李谷雨那个老逼登被我——”
李晚菘立刻抢过话来,“我爹死了,被诈尸的爷爷弄死的,幕后黑手就是躺在鸡笼子旁边那个,让三元兄弟杀了。”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
得知‘真相’后的李冬至大惊失色,这才发现在灵堂的角落里,大哥李谷雨早已经断了气。
“哥啊!!”
悲痛席卷而来,李冬至瞬间湿润了眼眶,连滚带爬的冲进灵堂。
发现大哥死得不能再死后,痛苦的趴在他身上嗷嚎大哭。
其余几房闻讯赶来,反应都都差不多。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亲爹的头七才刚到,家里的长子也跟着没了,简直是晴天霹雳。
赵三元叹息道:“何必骗他们?我就是个打更的,烂命一条罢了,不怕报复。”
火柴燃起。
李晚菘为赵三元点上一根烟,“你对李家有恩,不该让你再受无妄的纷争,同样也为了我自己,没了亲爹,莪不想再失去任何亲人,算作我的自私吧,就让他们糊涂着,这样对谁都好。”
究竟是谁杀了李谷雨。
不可能有真正的定论。
人性的善恶对错,更讨论不出结果。
但真相就如美丽又脆弱的宝镜。
破了,再难重圆美好。
这便是人世间的最真实。
唯我独尊与皆大欢喜,只存在于神话当中。
赵三元微微颔首,“我无所谓,更问心无愧,你作为老李家的嫡孙,你想咋办就咋办。”
事已至此仇恨已消,没必要再去坚持什么。
就像说的那样。
问心无愧。
不后悔今夜出手救了李豆苗。
也不后悔杀了一贯道的杂碎。
更不后悔弄死李冬至的亲大哥。
一定要说有什么后悔的话,唯有当时跟傻狍子对着呲牙玩的时候就不该被李冬至瞧见,也就没有可能被拉来房身沟蹚浑水。
卯时。
老李家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一副棺材,将李谷雨的尸首放入其中。
没了长房大哥,李家最能抗事的自然是老四李冬至,他力排众议决定今日不光给老爷子下葬,也让大哥尽早入土为安。
待准备好一切后。
披麻戴孝的李家人与浩浩荡荡的下葬青壮一同出发,前往房身沟东南的山岗。
而阴阳先生这个差事,没有意外的落到什么都‘略懂’的康木昂身上。
“手挺疼吧?”
“还行,抹了药后已经没啥感觉了,就是腰子那块不得劲儿,感觉好像不是被扎了半寸进去,得半寸多啊,哦对了,昨晚吃饭时候你没扒几口就冲出去找豆苗了,忙活大半夜肯定饿的够呛,离开李宅的时候我拿了半张饼,你先垫一垫,要说这吃饼还得配大蒜啊,要是再抹点小葱酱.....”
康木昂依旧是那个康木昂。
话痨的老好人,叨逼叨叨逼叨个没完没了。
赵三元接过那半张饼后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切都在不言中。
晨光洒落。
将两人的影子拉出许远。
时而触碰。
时而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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