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鹏正想说什么,朱弦越不等对方开口,连珠炮一样说道:
“第一个忙是:我想请薛大叔和盈仓大哥,帮我收购粮食水果:杂粮,粗粮,陈粮都行。
水果主要是连河蜜橘、连阳冬桃。
总共各色粮食一千斤,各色水果五百斤。”
“我从厂子里赊欠了两百多块的药品,挣了点钱。买家那边除了需要药品,还需要粮食水果。”
大半辈子,也算是见识不少的薛鹏愕然地看了一眼朱弦越。
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仿佛是第一次认识的年轻后生,他笑着说:
“朱援朝生了个好儿子啊。自己丢下孩子跑了,生的儿子却很有种。
十五六岁就敢出来做生意,还有本事,有胆气敢一口气就赊下两百块的东西。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你比我儿子强多了。”
感慨完了后,两人议定了价格,沉吟少许后,朱弦越说道:
“杂粮一毛一斤,这是零售的市价。这样吧,我再帮你解决运输和仓储的问题,剩下的算是我挣的。
我们互利互惠,如何?”
朱弦越笑道:“当然没问题。薛大叔是痛快人,我也干脆一些。此外,还有第二个忙。”
薛鹏不禁有些期待,朱弦越说是帮忙,其实是谈生意,既然有钱一起赚,那他当然心生好感。
招呼婆娘的语气更大了一份,这次不仅上来的是热水,还是加了糖的糖水。
朱弦越说:“第二个忙则是……我想请薛大叔帮我解决下上学的问题。
我已经从八一六七厂退学了,也从那边退了房子。到明年七月就是中考。我想读书,我知道薛大叔是有本事的能人,肯定有办法。”
薛鹏是个农村大汉,脾气爽快,也粗中有细,先是直截了当地说:
“要去读书,这不算什么难事。但有两个问题,你要想好怎么办。”
朱弦越挺直腰杆,正襟危坐认真地听着。果然,薛鹏脸上表情又好了一分。
“第一是成绩,你辍学一年了,能不能跟得上学习,能不能去个好学校,这要靠你。”
“第二个,是学费。虽然咱们乡里的学费从1958年开始就没涨价,一直是:小学一块五,中学两块五。
但你要晓得,这不是一笔小钱。一斤麦子一毛六,一斤大米一毛七。这笔钱,够你吃小一个月了。
还有吧,学费只是个开头。还有书本费呢,还有……你去上学,那就是脱产。你要解决经济来源的问题。”
“你是小本生意,如果断了炊,还不上钱,那货款怎么办呀?
如果我猜得没错,你的货款可能还有些是托了厂子里的熟人帮忙办的吧。这些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要想好呀。”
薛鹏说完,又叹了口气,很可惜地说道:
“其实,学费,我咬咬牙,也可以帮你出了。
但是……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我虽然是村主任,但我可以赌咒发誓没有从公家手里沾过一点便宜。
我家有五口人,吃的嚼的都是钱。
娃儿呀,你在厂里过不下去,管你几天,几十天没问题。再多的,也帮不上了。”
朱弦越想起了那个戴着眼镜,充满知性美的保卫科女干事刘月朝,听到薛鹏的话,说道:
“的确,是保卫科的月朝姐帮我担保,这才让我能够赊欠出药品。这些钱有两百多块,我还没还上货款。”
真的要辜负刘月朝吗?
朱弦越当然不会,他有更好的办法。
听朱弦越说完了刘月朝帮忙担保的事情,薛鹏一拍大腿,声调更高,说道:
“那就是喽!人家干部工资再高,两百多块,那也是大半年的工资呀!算上吃的喝的,人家要攒一年甚至更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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