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颖捋了捋发丝,“没事!先在这里拜一次,去你父母那里再拜一次就行了!我不介意!”
“可是……聘礼什么的我都没有准备啊,太草率了!”
“无妨!我们的感情不需要聘礼!”
聂颖拉着周邦昌来到了宴会厅。
这里已经变成了红色的海洋,红帘布满整个天花板和墙壁,一桌桌的宴席摆满了瓜果蔬菜,每一桌都坐满了妖魔鬼怪,还有许许多多的小妖精都没资格上大桌,只能蹲在大厅外面吃流水席。
“这位就是姑爷了?”
“原来小倩姐姐喜欢这样子的,早知道我也变个这模样的了。”
“你想屁吃!小倩姐姐看的是内在!内在你懂不懂啊!”
“我觉得他没我好看,脸色发白,头发也不是绿的,一看就不健康。”
“笨蛋!他是人,不是树妖!”
……
周邦昌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的妖魔鬼怪堆在一起,对兰若寺的底蕴又有了一点深刻的认知。
聂颖拉着他穿过妖山鬼海,径直走到深处。
最里面的那桌,姥姥坐在那里,冷冷地盯着他,分外不爽。
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鬼女,其中一个是之前曾经假装剑灵骗过自己的鬼女。
鬼女旁边,燕赤霞赫然在座,还朝他使了个得意洋洋的眼色。
燕赤霞边上挨着的,是一个中年将军,全身玄甲,身上没有一点妖怪的特征,看不出什么妖怪变的,正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自己。
同样在这桌的,还有两个普通农户打扮的人,一个手里摇着蒲扇,一个手边放着拐棍,似笑非笑地往这边指指点点,时不时地回头和对方讨论些什么。
最深处,搭了个高台,左右各有一个桌案,桌案上各自摆着些什么东西,台上的主持人则是……蛋生和尚!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
燕赤霞就算了,他本来就跟姥姥是熟人。
怎么你也在演我呀?
周邦昌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施主,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小僧,是施主自己答应了要成家,小僧没有强迫你上台来。”
蛋生和尚是很能理解周邦昌的,在他看来,成家就是一种劫难,幸好这种劫难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自己也很想帮对方脱离苦海,但这种事情只能靠施主自悟,不能强迫。
相比周邦昌这边小小的不满,蛋生和尚认为,接下来这段主持婚礼才是自己真正的考验。
和这个时代许多普通人家一样。
姥姥要求的婚礼不仅是双方的家人和朋友吃一顿宴席而已,一般都要请一个身份尊贵的第三方公证人来主持。
主持人越尊贵,越能证明这场婚姻的幸福和长久。
一般来讲,无非三类人,当地官声不错的朝廷官吏,当地德高望重的士绅耆老,当地远近闻名的道士和尚。
而在兰若寺地界,官吏来了得打死,士绅耆老没有比姥姥更德高望重的了,理所当然的,最后就是蛋生和尚被抓了壮丁。
蛋生和尚心里苦啊!
我是灵台山上灵台寺的和尚,属于文殊菩萨一脉,主打的就是一个慧剑断情,斩却烦恼。
跟普陀山上的观音菩萨一脉不一样的啊!
这多子多福,婚姻美满的祝福工作,我没学过啊!
可没办法,硬着头皮也要上。
蛋生和尚清了清嗓子,开始念燕赤霞给他准备好的致词,啰啰嗦嗦讲了一大堆,然后才开始步入正题。
“一拜天地!”
聂颖拉着周邦昌朝右边的桌案跪拜。
周邦昌现在才看清楚,那上面放着三牲四果五谷,以及昊天上帝和后土神祇的牌位。
“二拜高堂!”
聂颖又拉着他往左边的桌案跪拜。
这边就简单多了,只有四个牌位,分别是他们双方父母。
不得不说,聂颖准备的很到位,除了她母亲早逝是灵牌,另外三人都是长生牌位。
“夫妻对拜!”
两人快速地互相对拜。
“送入洞房!”
……
周邦昌才从房间里出来没多久,又被拉回了房间。
聂颖急不可耐地脱光他的衣服。
然后把一本册子甩在了他脸上。
“什么东西?”
“乾坤混元功。”
“要练这个?”
“没错!”
周邦昌掀开册子,虽然这册子挺薄,但内容却一点称不上简陋,简直是图文并茂,只是这个上面墨迹未干,好像是刚刚才写出来似的。
“天为乾阳,地为坤阴,天地相应,乾坤相和,阴阳相生,万物齐发,阴气成纯阴之内丹,阳气成纯阳之内丹,二气混元而筑基成,内丹成,气海固,筑基之道从此始,内丹为基,外气为添,内外相补,内丹化金丹……”
周邦昌明白过来,这是一本正统修炼之法。
在江湖中,炼气九层就对应武者九品,而筑基之法,一向是各大势力的不传之秘,都是要一对一口耳相传的。
修炼一途,最难过的就是筑基,筑基一过,便是仙人与凡人的区别,或者说是修士与常人的区别。
其后的金丹,乃至元婴,不过是时间问题。
第一式:背身而拥,脊脉相连,气血相拥,精魄相和,神魂相感。
切记,元婴之前不可破身。
嗯?
这是谁想出来的?
周邦昌看向署名的地方,上面写着:汉钟离,铁拐李,贺聂颖与周邦昌大婚之喜,赠上。
……
门外一堆听墙角的人表情各异,或是好奇,或是惊讶,或是咬牙切齿。
只有蛋生和尚满脸的生无可恋。
他是被燕赤霞拉过来的。
小僧不应该在这里!
……
周邦昌和聂小倩,一个纯阳之躯,一个纯阴之体,倒是非常契合这本乾坤混元功,仅仅练了一夜的功夫,便在各自的丹田内生成一颗内丹。
体内原本的气海都是纯阳之气或者纯阴之气,如今都是阴阳二气混合而成,黑白流转,恍若一张阴阳太极图,阴阳分明的同时,阴中有阳,阳中有阴。
两人屏气凝神,脑中神魂的神识虽然还未离体,却能模糊地感应到另一股神识的存在。
周邦昌心念一动,睁开眼睛,聂小倩也同时睁开了,两人在同一时间停下功法的运转。
颇有几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
只是,这功法只有心法,没有配套的法术和神通。
……
数日之后,梧州城外,松树林和槐树林的交界处,那座干涸已久的沟渠旁。
一行人踏步走来。
为首一人,背着方形箱笼,身穿长衫,貌似是个书生,腰间却别着一把宝剑。
正是周邦昌。
和他一起的,聂小倩自然少不了。
蛋生和尚同样跟在后面。
还有一个人也跟着,聂小蝶。
就是年纪最小的那个鬼女,用了聂小倩房间里的另一具肉身。
他们这次出来的目的,主要有两个。
其一是因为婺州有个大行动,周邦昌和聂小倩要替姥姥去监视或者参与,确保这个大行动不会对兰若寺造成伤害。
其二是找到乾元山的具体位置以及当初暗杀聂氏队伍的幕后势力。
“姐夫,你愣着干什么?快走啊!”
聂小蝶很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停下来,在后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周邦昌则看向聂小倩。
这里是兰若寺和婺州城的边界线,踏出这一步,她就将回到婺州城,回到阔别了十年的婺州城。
在兰若寺,有姥姥这个最坚实的后盾,聂小倩可以随心所欲。
离了兰若寺,聂小倩就只是聂小倩了。
无论是周邦昌还是蛋生和尚,都能压她一头,再加上婺州城内的那座万佛塔,可以说此一去不亚于龙潭虎穴。
一旦遇到危险,即便姥姥也救之不及。
周邦昌笑了笑,“需要我给你搭把手吗?”
聂颖犹豫了一下,握住了他的手,然后跨过那道不算高的土墙,踏在了婺州城的土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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