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
嬴斯年有些愕然。
他站在屋外,看着开了条缝的屋门,又看了看自己周身。
最终。
还是没坚持住。
小心翼翼的进到了室内。
院内很安静。
布置很简洁,没有宫中的山水庭院,也没有长长的甬道,更没有四周在侧的宦官宫女,有的只是长久的静谧跟安宁。
嬴斯年打量了几眼,搓了搓手,又摸了摸通红的耳朵,朝着大堂走去。
大堂的门虚掩着。
里面炉火旺盛,将大堂照的明亮。
温暖异常。
仅仅是靠近屋门,嬴斯年就感到一阵温暖。
他透过门缝,小心的朝里瞥了几眼,里面陈设很简洁,就两张大案,还有两把躺椅,一把空着,另一把躺椅上躺着一个白皙青年,不过此时正在熟睡,屋中炉火上烧着一壶热水,早已烧开,此刻正咕噜咕噜的叫着。
犹豫稍许。
少年蹑手蹑脚的进了屋。
他去到一旁的大案,双腿并拢列席坐下。
并不敢发出声音。
只是双眼更好奇的打量起来。
眼前的一切,对于他,都显得颇为新奇。
在宫中待久了,即便是出一次宫,对他都很是刺激。
只是被许可的机会寥寥。
虽然这屋子没有自己住的宫宇大,也没有那么宽阔,更没有人时刻伺候,各种陈设也几近于无,简约至极,但他却依旧充满好奇。
当他将整个屋子全部打量了一番,将目光移向哪位神秘莫测、神机妙算的嵇先生时,却赫然发现一双眸子正在盯着自己。
嬴斯年不由吓了一跳。
他浑身吓得一哆嗦,也是连忙把头埋下。
见状。
嵇恒一脸无语。
自己有这么吓人吗?
嵇恒淡淡道:“一旁有毯子,伱自己拿去盖着,我这没宫里的规矩,怎么自在怎么自如怎么来,茶也有,酒也用,要喝自己去取、去倒,那躺椅,你若是想躺,只管去用,我这里主打的就是一个随心所欲,没有约束。”
嬴斯年怔了一下。
随后连忙道:“小子记住了。”
只是并未有动作。
嵇恒也不在意,问道:“你叫什么。”
少年恭声道:“嬴斯年。”
“斯年.”嵇恒低眉思索了一下,缓缓点了点头:“出自《诗经大雅下武》。”
“昭兹来许,绳其祖武。於万斯年,受天之祜。”
“受天之祜,四方来贺。於万斯年,不遐有佐。”
“看来扶苏对你期望很高。”
少年面露一抹尴尬,低声道:“这是祖父起的。”
“始皇?”嵇恒面露异色。
少年点头。
嵇恒淡淡的看了少年几眼,揶揄道:“《诗经大雅下武》是歌颂周武王有圣德,是能继承先王功业的,而跟你名字有关的这两句.的确是对你寄予厚望。”
“扶苏当年的确不太行。”
嬴斯年尴尬一笑,不敢接这话茬。
嵇恒并未就此多言,淡淡道:“你可知扶苏让你过来,是为了什么?”
嬴斯年面色肃然,一双小手恭敬作揖道:“想让小子在先生这学一些世间道理,明悟一些学问。”
嵇恒摇头。
“那是你父亲乱说的。”
“不要当真。”
“我就一侃大天的,哪懂什么道理?”
“我唯一懂得,便是让你学会独立,今天你回去后,告诉扶苏,接下来几个月,你都住在这边了,让他没事不要过来。”
“啊。”少年惊讶出声。
嵇恒继续道:“你在我这里做的事也很简单,帮我洗衣做饭,还有就是烧水,去后院喂喂猪,喂喂鸡,或者抽空去集市买点盐、肉菜之类的,其余时候就自己看书,若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但尽量别问。”
“我讲课是要花钱的。”
“很贵。”
听到嵇恒的话。
嬴斯年已是目瞪口呆。
洗衣做饭,劈柴烧火,喂猪喂鸡?
自己?
他有些头晕目眩。
嵇恒眉头一皱,凝声道:“不愿?”
嬴斯年下意思点头,随即又连忙摇头。
嵇恒冷哼一声,不屑道:“让你做事,已很不错了,只是现在胡亥没来,等胡亥过来,有时候,未必轮得到你。”
“季叔以前也做?”嬴斯年有点愕然。
这不应该吧。
他可是记得自己这位季叔很娇惯,真的会低下身子做这些事?
这完全有点超出他的想象了。
“他比你想象的要勤快。”嵇恒忽悠道。
嬴斯年懵懂的点点头。
嵇恒颔首,他收回目光,将自己的毛毯往上盖了盖,淡淡道:“天气冷,今日不适合多动,你看一下炉火,若是炉火小了,去一旁院里取掉木柴填上。”
“我先小憩一会。”
说完。
嵇恒双眼一闭。
完全不再理会茫然的嬴斯年。
嬴斯年呆呆的坐在席上,整个人有点不知所措。
他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
就感觉.
自己很不受重视。
甚至都不是不受重视,是压根没被放在心上。
嬴斯年就这么呆愣的在屋里坐了一下午,等到日暮时分,迷迷糊糊的走出屋子,他也不知自己今日做了什么,就感觉恍恍惚惚就过完了一下午。
回宫的马车,车铃叮叮作响。
敲不醒少年的迷惑。
与此同时。
在马车缓缓朝着皇宫驶去时,一道身影悄然出现在大雪中,他双眼阴冷的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眼中露出一抹寒光,冷笑道:“扶苏,你现在都在谋划继承者的事了,但这秦二世的位置,最终花落谁家还未可知。”
“我赵高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我也不准胡亥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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