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当真是言而有信。
对他们,跟对那些士人一样,一视同仁,并无任何偏差。
<divclass="contentadv">唯一的偏差,便在唯才是用。
若是无‘才’,便给与时间让他们去成‘才’,这番气量跟胸怀,也属实让他们佩服。
对于去边疆戍边。
若说实话,他们是很抵触的。
因为自古以来,戍边就没有尽头,但这是扶苏亲口承诺的,还给出了这么多的承诺跟条件,若是家人无忧,还能借此博个前程,这未尝不能算是一个好事。
而且扶苏这次并未只身前来,还随行带了几名小吏,都是去年刚从军中退伍下来的。
同时。
还将这几人的履历给他们看了。
让他们彻底放了心。
这几名小吏,家中贫寒,比他们很多人出身都低,但通过十一二年的行伍,而今摇身一变,成为了大秦的官吏,这些人也都写的一手好字,精通一些算术,他们的出身,其实不可能学习到这些的,唯一的可能就是扶苏说的,他们是从军中学到的。
一个微末出身的小吏尚且能如此。
那他们呢?
诚然。
扶苏或许给他们看的资料有作假的嫌疑,但他们真的值得扶苏这么大费周章?扶苏若是不想见,完全可以找个理由推辞,或者随便安排一个官吏前来,他们又岂敢有怨念?岂敢有不满?
但扶苏并未这么做。
他亲自来了,还以诚相待。
如此坦率,就算是真有作假之意,至少表面功夫是足够了。
诚意也十足。
就算被骗,他们也认了。
在扶苏的反复劝说下,他们所有人都同意了。
等走出内史府。
他们也是有些恍惚不定。
感觉前面在殿中的遭遇就像是一场梦。
不真实。
只是炽热的空气,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陈胜深吸口气,而后重重的吐出,他感慨道:“我们恐被那些贵族贪官污吏蒙蔽太久了,秦廷哪有那么穷凶极恶,分明是心怀等我民众,只是大秦的领土太大了,根本就顾及不过来,加之地方官吏欺上瞒下严重,又有士人恶语相向,最终才导致我等视秦为仇敌。”
“若是前面意志不坚决,不执意到咸阳,又哪里能知道这些真相?”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说的就是我们吧。”
吴广笑着点点头。
他喟然道:“陈兄说的有理,若是不来咸阳,没有跟朝廷打过交代,我们又哪里有机会知道真相?又哪有机会得到这些机会?”
“我吴广本就得罪了县里官员。”
“日后免不了受刁难,服徭役这些事,恐是在所难免,但这种苦差事,注定是没有意义的,但现在,就算是远赴边疆,也变得意义非凡了。”
“而且陈兄察觉到没有。”
“这次殿下似在有意借我们之手,借我们之口,宣扬军中现状,似乎是想让更多关东民众入伍,若是我的猜测没错的话,殿下承诺给我们的好处,日后多半都能兑现。”
“因为殿下还需要借我们去宣传。”
“所以何乐而不为?”
陈胜愣了一下。
他摸着胡须,沉思了一下,若有所思。
吴广说的很有道理。
扶苏在内史府中便一直在提入伍之事,恐未必没有想让关东民众入伍的心思,只是对于入伍,关东民众一直都十分抵触,意愿很低,若是扶苏的主意能够落实,这无疑给了很多人一个机会,一个从黔首跃升到地方官吏的渠道。
到那时。
关东愿意入伍的人恐会多出不少。
通过这种方式,也意味着,会有更多关东出身的官吏,进入到大秦的官场。
继而避免了关中官吏一家独大。
想到这。
陈胜目光微动。
因为如果当真如此,那或许不仅是一次机会,还很有可能,让他们借此晋升到更高的位置,亦如当初事务府的官吏一样。
随即。
陈胜目光一黯。
他们终究是知识太少了。
唯一能补齐的办法,便只有去到军中了。
陈胜嗡声道:“那我们日后倒是有事做了,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若是还不能抓住,那未免就有些太过可惜了,而今想想,殿下其实给了我们数次机会了。”
“若是前面我们点头同意,朝廷的确也会出面解决一些事端,但天下事太多了,就算殿下为储君,也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最终只可能跟前一段时间一样,只是拖缓一下,然我们若是能借此良机,踏上仕途,我们遭遇的那些不公跟不平,或许就能得到真正的处理。”
“这或许便是世人常说的一句话。”
“授人以渔跟授人以鱼。”
“之前放弃的那些人选择了授人以鱼,而我们这几百人坚持了下来,却是有了更大的机会,我们是授人以渔。”
说到这。
吴广也轻叹一声。
“这便是朝廷的高明之处。”
“处处不提考校之意,却无时无刻不在考校。”
“只是大多数人都没察觉,等他们日后察觉过来,恐会追悔莫及,但为时已晚,又能改变什么?甚至那时也没办法表露不满,因为都是自己选择的,也都是自己半途放弃的,又能怨得了谁?”
“世上不如意者十之八九。”
“成事者却寥寥。”
“或许道理就是这样吧。”
两人竟皆沉默。
心中庆幸之余,也是暗生侥幸。
他们若跟其他人一样选择中途放弃退出,接受让朝廷去处理他们自己的不满,恐根本就没机会接触到扶苏,更没有机会得到这么好的机会,这一失足,恐真就要落得千古恨了。
好在。
他们坚持到了最后。
也得到了应有的回报跟回应。
这一切回想下来。
值!!!
陈胜跟吴广对视一眼,都不由露出开怀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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