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瑱郡北面,长川县西北。
铅青的雨幕之中,定安军士兵踩着泥泞的地面与山坡上凶残的虎贲军对冲拼杀,下雨的关系,两边没有再射箭。
冲上山丘的缓坡一段路面,雨水混着血水形成几股溪流正流淌下来,人的尸体躺在地上,断开的残肢落在不远,有虎贲军的,也有定安军士兵的,混乱之中的厮杀,有人爬起来捡起刀,扑向自家将领前方,照着那身材高大的老家伙就是一刀劈下,那老家伙也同时挥剑,挡下他刀口的同时,力道丝毫不减的连刀带人一起斩飞出去。
乐进将一个虎贲军士兵一枪戳死,回过头就看到副将从视野里飞过去,他再度朝对方冲过去,身形伴随双脚左右腾挪推进。
晃动间。
贺近臣一剑刺来,擦在乐进肩甲,激起一道火星,震荡里肩甲脱离肩膀,之前陷在里面的箭头也都崩飞出来,乐进猛地跨步向前一冲:“宰了你!”
他身体、铁枪几乎同时撞了上去,对方一脚蹬在乐进腹部,而乐进刺出的一枪也钉在他胸口,擦过胸甲往上推开,胸口至右肩的甲叶被硬生生戳的崩开,露出下面的布料和单衣。
身形倒飞,乐进砰的撞在一颗树上,震得大片雨滴从树叶滑落下来,浇在他身上,腹腔是火辣辣的疼痛,感觉鲜血都在肚里翻涌往上窜。
“老夫师承剑神元白圣,得白鹿神兵立于朝廷五十载,杀过宵小之辈,数不胜数……”贺近臣将挂在甲片和铁线间的长枪取下,扔到地上,“今日却遇到你们这帮疯子!”
乐进摸了一下泥泞的地面,最终没摸到铁枪,还是艰难的坐起身,手臂的伤势又崩开了,鲜血将布条全部浸湿,渗到外面染红了半条手臂,他吐出涌进嘴里的鲜血,活动了下右手,紧紧地握住腰间的刀柄,缓缓拔出环首刀。
他似乎觉得自己还能继续厮杀,撑着环首刀从树下,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上一辈子跟随曹公南征北讨,逢战必先,从未有过畏惧,大大小小的厮杀,他都没有真正的、迫切地,想要杀一个人,然而眼下……
他只想杀了面前这個老头。
纵马一生,还能被此世道的人压下去?!
……
远远的,马蹄声、脚步声混杂,朝这边土丘蔓延,然后是激烈的拼杀、撞击,碰撞声里,有熟悉的人大叫:“文谦!!”
苏辰的声音也在喊:“典韦,扔我过去!”
踩过马背身形冲上天空,落到前方奔行的巨汉上方,典韦扔出一戟,插在前面虎贲军士兵胸口,举手一撑,稳稳抓住苏辰一只脚底,猛地挥臂一甩,苏辰持刀半空翻滚,高高划过下方一道道攒动的身影。
……
“啊啊啊——”
乐进发丝散乱,口中发出嘶吼,微微发抖的双腿猛地迈开,步履踩进泥泞,朝对面摆正剑势的贺近臣直冲过去,泥里积攒的血水、雨水都在瞬间激飞开来。
老人双手持剑举到身侧,咬紧牙关,眸子里露出凝重之色,然后挪步,猛地挥剑而出。
狂奔而来的身影,猛地一蹬地,乐进轰的一下撞了上去,手中环首刀同样凶猛怒斩而出。
——砰!
刀锋磕碰剑锋,气浪自两兵之间迸发,刀身断裂向后激射,在乐进脸庞划出血痕,他身子向后退去的刹那,苏辰从半空降下,合身顶在他后背,这才稳住身形。
而对面的贺近臣垂散的发丝向后倒伏,身躯跌跌撞撞的向后挪出数步,显然没料到对方那股决死之意能爆发出这般可怕的力道。
加上身子骨已老,不是巅峰时候,被乐进一刀劈的双臂酸痛发麻,五脏六腑都有些疼痛。
“乐将军?!”
苏辰看到一刀过后的乐进没了意识,他赶紧摸出伤药,这是之前房雪君的那瓶,出征后他一直都揣在身上,眼下倒是及时,连忙给乐进喂了一粒,将他拖到树下平躺。
随后起身拔出‘雪见’直接奔向贺近臣,他境界不高,但缠住对方没问题,那贺近臣见苏辰冲来,他撑剑起来,一边后退,一边大叫附近的虎贲军士兵过来保护。
有两人弃了厮杀的定安军士兵,转身扑向苏辰,苏辰脚步不停,避开那两人手中落下的刀光,直扑贺近臣,手中细长的刀锋充作长剑瞬间舞开。
在这片刻之间,叮叮当当金属碰撞声接连响起,苏辰在悍不畏死的搏杀中在他身上划过一刀,被甲叶挡了一下,甲叶裂开,割开对方腰肋的皮肉,贺近臣捂着伤口“啊!”的叫出声。
那两个虎贲士兵从侧面挥刀扑向苏辰,下一秒,两人瞬间离地而起,一个巨汉站在他俩身后,抓着两人脑袋,将他们提在半空,典韦两手一合,掌中两颗脑袋狠狠撞在一起。
此时,贺近臣忽然直起身,跨出一步,手中白鹿剑朝苏辰劈下,苏辰抬刀格挡的一瞬,月牙小戟呯的打在白鹿剑,剑柄顿时从老人手中飞离,旋转着插在不远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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