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推辞,林如海才接过王先明的荷包。众人见之,有机敏者眼中一亮。
一个坐在末端的盐商,突然起身道:“大人,岂可厚此薄彼。今日亲朋满座,我前番准备的礼物不够用心,好在另外又准备了一百两,就当给侄女买些零碎用,你看可好。”
“这不好吧,是否有些太多了。”林如海神色有些迟疑。
那盐商见有戏,赶忙快步上前深深作揖,“都是给侄女的心意,一年才过一次的生辰,礼物既然不合心意。这点长辈给侄女的小意思,就算旁人知道也说不出半句嘴。”
林如海无奈,对着众人笑道:“那各位还请做个见证,这钱我就替小女收下。”
见林大人真的收下银票,众人才恍然大悟。弄了半天,还以为你林如海真是什么两袖清风之人,原来都是先前自己送礼的方式不对。
盐商什么最多?自然是穷的只剩下钱了。
此刻那里能落下后来,左一个五百,右一个两千。冯朱是看到最后,见林如海都收下,才心中轻哼。
真是要么不贪,一旦贪起来,就不可收拾。早知如此,就该早点在这上面下功夫。回去把这点记下来,以后传给儿子。那些所谓的清官又有何难,从他家人下手就可拿下。
不过冯朱平生最喜欢跟这样的官员打交道,正所谓你不贪,他不贪,我这般辛苦赚钱为那般。
“林大人,他们的都收下了,我的不好不收吧。”冯朱拿出厚厚一叠的银票,光他这个架势,就引的众人倒吸凉气。盐商首富,一出手便是不凡。
林如海先是皱眉,又掂掂自己厚实的袖子,只好展颜道:“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那就替小女谢过冯兄厚爱了。”
能听你叫一会兄长,这些许银两就算花的值了。不为啥,图的就是一個高兴。冯朱得意的坐回自己座位。
堂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和乐融融起来,你来我往间,竟比先前还要水乳交融。林如海见大家聊的差不多,又清一清嗓子,对着大家道:“那前番送来的礼物,迟点就有劳大家抬回去,可好。”
众人那里肯答应,这要抬回去,钱不是白花了嘛。
“可你们送的礼单上,有些连署名都没有,叫我如何分辨。”
“这有何难。”一个盐商提议道,“我们各自都能认得,林大人不妨将礼单拿出来,我们自己写上便好。”
“那是再好不过,你们可不要拿错,坏了彼此的情谊。”林如海喊来下人,命他们拿来礼单,任由众人各自寻回。
盐商们欢天喜地的拿过毛笔,提上自家大名,若是有不识字的,便拿出自己的印章直接盖上。一番热闹过后,这些礼单又回到林如海手中。
握着手中厚厚的林如海,嘴角的笑意渐渐敛去。众人起初也不在意,自顾自聊着天。后来也不知道谁先发现林如海一直没说话,场内的声音渐渐消失。
等到堂内陷入沉寂,从后院中传来隐隐约约戏班的声音。大家忍不住侧耳一听,只隐约听见几句。
“头通鼓,战饭造,站立营门三军啸。”
“二通鼓,紧战袍,热血儿郎听令号。”
“三通鼓,刀出鞘,匹马单刀一平扫。”
盐商中有识货的听出戏名来,不免有些奇怪:怎么大好的日子里,戏班唱起‘定军山’来了。听起来杀气腾腾的,倒是瘆人的很。
众人正疑惑间,只听见院中有一名小厮快步跑上来,急声高呼:“知府大人到。”
怎么连这个祖宗也来了,林大人,你不是说是家宴嘛。
众人失了进退,慌乱间也不知要做什么。把目光看向上座的林大人。却见林大人不知何时寒着的脸,如冰雪消融露出笑脸。
大家再回头看去,一个长相气质颇有威仪的中年人,身着一套便服走进来。
林如海起身相迎,拱手道:“大人。”
“如海,你我殿前同为臣子,又是同科进士,私下不必如此拘礼。”扬州知府还礼后,双手挽着林如海,又环视四周道,“今日倒是赶巧,想不到诸位都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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