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是在张掖城外专门划出一块空地,四周用栅栏围好,并细分了其中的区域,在入口处设置告示牌。
此地便是以后甘州城外市集的地点,每个月上中下旬各选一天开市。
这里无论胡汉,无论有无甘州户籍,无论是不是商贾,皆可以将自己想卖的东西拿到这里来卖,有张掖守捉的军士维持秩序。
除了不许买卖人口外,其他货物百无禁忌,府衙皆不过问出处。
哪怕是销赃,甘州府衙也不管。
但只要敢在集市里闹事,则按照劫掠杀人罪处置,发配为罪囚,送去山丹以南新开发出来的石炭矿里面采集石炭。
官府只抽交易税,每三十文抽一文钱,不足三十文的部分抽一文,东西卖完后不得在集市逗留,商家不许在集市内采购。
其二,便是在城内选一处专门的地方,称重收购城内居民用不上的旧线头、旧绳子、破布、麻絮等物。
然后在弱水边建一个专门的造纸作坊,利用这些旧物,制造办公所需的纸张,并在城内平价出售,用来补贴府衙的办公开销。
最后一个,便是这块石碑了。
方重勇想将常见病的症状与药方,都刻在石碑上,让寻常人也能看到。
唐代一个超过十万户人口的上州,州府最多也不过有医官二十人,这还是理论上的配置。
一个人口数万的下州,州府最多不过有医官十二人。比如说甘州,就不到十二人,很多“医官”的实际操作水平连阿娜耶都不如。
在大唐看病,民间有俗语叫“无医为中医”,即:得病了不去看病硬扛着,也就等于请了个水平一般的医官看病。
把药方刻在石碑上,等于是让百姓有症状自己抓药了。看起来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但有时候能起到的作用,却是不能低估的。
这每一项都要府衙来出钱,方重勇也没吝啬,大手一挥,该办的事情就必须得办。
此外,他还将历年来拖欠的办公费用全部核销了,拖欠本地商贾与百姓的钱,也都悉数奉上,大批量的核销白条。
有钱不用过期作废,基哥给了二十万匹绢帛给甘州府衙,方重勇一点也没客气,该花的钱就要花,用这个来填坑,将甘州府从前弄出来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一股脑的全部解决了。
“这个,不能跟你说太细,反正我心里是有数的,你明白么?”
方重勇悄悄对严庄说道。
看到对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方重勇强调道:“本官若是离开河西,肯定会想办法调动你一起走,所以你不需要想太多了,好好办事就行。”
一听这话,严庄心领神会的点点头。
话说这个份上,要是再不明白,那他就是一头蠢驴了!
方重勇为什么现在在甘州疯狂捞政绩,疯狂填补过往的窟窿?
因为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呀。
如今甘州这个情况,又是找到了石炭,又是在大力气寻找铁矿,还要建冶铁作坊。
所以方重勇这个“单车刺史”,是当不长的。他很可能明年就会被调走,唯一不知道的是会被调动到哪里,以什么由头调走。
或者回长安也是有可能的。
既然已经保不住自己最大的“政绩”,那么现在拼了命的刷声望,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相信这也是某些人所默许的。
方重勇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卖甘州本地各方势力的好,就光结清往年欠款的事情,便不是普通刺史可以办到的。
“属下明白了,这便去安排。”
严庄叉手行礼,随即悄然离去。
等他走后,阿娜耶凑过来,抓住方重勇的袖口压低声音问道:
“郎君,你挪用府衙公款给我置办了一套州府才有的医书,会不会出事啊?”
听到这话,方重勇哈哈大笑道:“你也是学医的嘛,拿着那套书也算是造福百姓了,怎么能叫公款私用呢。”
老子政绩被抢了都不抱怨呢,那帮人抱怨个毛啊!用公款给贴身保姆买套教科书怎么了。
方重勇在心中骂道。
他已经从牛仙客那边得知,李林甫打算派人来接手甘州的事情,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想太多了。
无欲则刚,方重勇知道自己的行为,恐怕会引起很多人的忌惮。
不如学普通少年一样放开一点,借机揩油,雁过拔毛才是官场常态。
什么都不要,别人还担心你事后报复呢!
“可是,你还给我置办了好多长成大人才能穿的锦袍……”
阿娜耶一脸纠结,不知道要怎么说。方重勇什么意思她明白,只是现在他们都太小了,就是有心想做点郎情妾意的事情也办不到啊。
这衣服她拿得战战兢兢的。
“是啊,那又怎么样呢?我给自己的女人置办几套衣服碍着谁的事情了?”
方重勇没好气的反问道。
不自污,怎么给李林甫借口,怎么让其名正言顺的将自己拿下贬官?
天知道这厮会想出什么馊主意呢!
一想到这事方重勇就有气。
正在这时,刚刚匆匆离去的严庄,又折返回来,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
方重勇一脸不悦的呵斥道。
“使君,大事不好,西行寺被围了,很多信徒要见圣子,已经跟法成住持的人冲突上了。”
嗯?
听到这话,方重勇一脸疑惑。
方来鹊的戏不是演完了么,现在又出什么幺蛾子?
“带本官去看看!”
也不顾严庄的阻拦,方重勇便直接朝着离府衙不远的西行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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