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甫身子前倾,盯着江小道,又问:“你觉得会是谁?”
“我瞅谁都像!”
“挺好。”周云甫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查内鬼,就得有这种劲头。小子,这事儿要是交给你,能办成不?”
“这……不敢把话说满。不过,爷,要是能跟在您身边,有您帮着提点提点我,这事儿我一准儿办了!总之,您说话,我照做!”
周云甫点点头,酝酿了一下,终于开口切入正题。
“好,小子,打今儿起,你可以自己开个堂口招人,需要家伙和挑费的时候,只管来找韩策,他会帮你解决。”
闻言,江小道浑身一怔,不觉瞪大了眼睛看向周云甫,心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来之前,因为有老爹的提醒,江小道预感到自己会被重用,但却从未想过自己能直接跟“四梁”并驾齐驱——这回家的时候,是不是可以跟老爹论哥们儿了?
周云甫的确是玩弄人心的老手。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间,江小道确确实实有一种为周云甫赴汤蹈火的冲动。
二十郎当岁的小年轻,正当打手的年纪,却能被江湖龙头委以重任,另开堂口。这种知遇之恩,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非临事一死而不能报答!
怎奈他江小道恩寡情淡,仇盛恨浓,天生的记打不记吃。
要怪,就怪在了当年那块炭——让周云甫错估了这小子的心。
所幸,也幸在了当年那块炭——让江小道记住了老爷子的仇。
正在愣神的功夫,却听周云甫又嘱咐了一声。
“不过,小子,我让你开的,是暗堂。”
“暗堂口?”江小道反问,“不能用您的名号?”
周云甫点了点头:“你还年轻,独当一面肯定还差点火候儿,所以更适合干点出其不备的活儿。你是暗招,得先把自己藏好喽,茑悄地办事儿,没声儿,没影儿。”
“像猫一样?”
周云甫没有回答,而是招呼了一下韩策,当即给了小道一沓奉票,展开一看,奉天官银号,五元、十元,都有。
“这钱你先拿着!”韩策冷言冷语地说,“以后招人、办事儿,少不了用钱的时候,要是不够了,再来找我。”
江小道没有忘记伪装,立马笑脸相迎的接过钱。
“好好好,多谢韩叔!”
可就在江小道张手接钱的时候,周云甫忽然瞥见了他掌心上的那块疤,右眼皮紧跟着猛然一跳,立马下意识地伸手拦住。
一只枯槁的手臂突然横在眼前,江小道和韩策都有点懵。
啥意思?
堂堂的奉天瓢把子,刚说出去的话,扭脸就要变卦?
“爷,您这是……”江小道欲言又止。
“小子,知道你自己在干啥吧?”周云甫狐疑地问,“别把你爹害死。”
江小道明白他的意思,当即缩回手,又跪地磕头,忙说:“爷,小道知道自己在干啥!我,莪爹,还有我大姑,咱们都在您这条船上呢!同船同心!给您卖命,就是给自己卖命!”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周云甫略显迟疑地抬起手,他确信自己的打算没有问题,可那种不祥的预感,又是那么真切。
果然,江小道走后,周云甫立刻叫来韩策,嘱咐道:“盯着点那小子!”
没想到,韩策这一次却料他之先。
“舅,放心吧,外头早就安排人了。”
周云甫有些茫然地点点头,紧接着又突然站起身,四处寻摸着什么。
韩策看得糊涂,便问:“舅,你找啥呢?夜壶?”
“啊?”周云甫一愣,“找啥?我找啥来着?”
“舅,你没事儿吧?要不坐下,我给你烧一袋?”
“不用不用。”
周云甫似乎有点焦虑,但他觉得这种焦虑来自于苏、白两家。
缓了一会儿,老爷子突然破天荒地提议道:“外甥,带我出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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