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城东宅院。
江小道接到了白家的拜帖,并且同意见面,当下正在炕头上跟媳妇儿商量。
胡小妍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后就让小花把她推去西屋,不再露面参与。
门面上的事儿,当然要由门面去做。
法轮寺荒庙怒杀白国屏以后,赵国砚等一众小年轻,对江小道愈加敬佩。
如今看他笼起袖管,盘腿坐在炕沿儿上,其言行举止,已经渐渐表露出“海老鸮”当年的神情姿态,就连宫保南和关伟俩人,也时常情不自禁地频频侧目,间或一阵恍惚。
可与此同时,这两位叔叔,身为长辈,又渐渐觉出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与疏离。
“哥几个把鞋穿上,开窗通通气儿,把人请进来吧!”江小道嘿嘿笑了两声。
韩心远闻言,立马应声起身,走出门去迎白家的少姑奶奶。
推开宅门,先是闻到一阵香风。
白雨晴身穿貂皮大衣,虽然年过四十,可毕竟出身富户,从小锦衣玉食,不沾烟火,如今也算是牡丹犹未败,风韵正当时!
宅门一响,白雨晴不觉打了个寒颤——毕竟,弄不好,开门就是一枪!
好在,江小道还算对江湖规矩心存一丝敬畏。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按规矩来说,就算白家只是派来一個“花舌子”,江小道也不该动粗。
何况,对方当家之人都亲自到场,尤其是对一个女人下黑手,传出去让人笑话!
除了储良生和董绍德,白雨晴并没有带任何护卫,可谓是尽显诚意。
只不过,这院子实在是过于寒酸,不仅杂草丛生无人打理,而且破败萧条近乎于一座荒宅。
“白家的少姑奶奶是吧?”韩心远侧过身,沉声道,“请进!”
“多谢。”白雨晴微微颔首。
没想到,刚领着身后的两个随从迈步上前,院子里一众胡子顿时亢奋起来,纷纷冲着白雨晴,又是弹舌头、又是掏裤裆,更有甚者,干脆跟在她身后,频频顶胯,极尽下流之能事。
白雨晴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受过这等侮辱,当即脸红得仿佛要渗出血来。
胡子们见状,不由得狂笑不止。
李正垫步来到白雨晴身前,嬉笑道:“姐姐,脸咋红了,是不是刺挠了,老弟给你帮帮忙?”
储良生忠心护主,连忙挡在两人当间,厉声质问:“喂!你们要干啥?”
李正瞬间变脸,一边用手指戳着对方的锁骨,一边咄咄逼人道:“小逼崽子,你他妈跟谁俩吆五喝六呢?再说一句试试?”
韩心远怕起冲突,连声劝道:“李正兄弟,这三位是道哥的客人,你给点儿面子,别闹了。”
“嘁!”李正撇了撇嘴,“知道,知道,我又没真干她,逗这骚娘们儿玩玩呗!哥们儿这么认真可就没意思了。”
韩心远点点头,陪笑道:“哥几个不用急,想玩儿女人,道哥有机会肯定给你们安排。”
“得!”李正讪笑两声说,“弟兄们,咱们是来帮忙的,就别添乱了。”
说着,他便让开了路,急匆匆地快步朝屋子里走去,可还是免不了一众胡子跟在后头,闻她身上的香味儿。
而眼下发生的一切,又都通过西屋的窗口,被胡小妍默默地看在眼里。
韩心远把三人领进屋内,自己便在一旁坐下。
白雨晴进屋扫视一眼,无论怎么瞅,都不像是个正经谈事儿的地方。
最后,眼神便落在了坐在炕头的年轻人身上。
“这位,就是‘海老鸮’的儿子,江小道江少爷吧?”
“可别!”江小道抬手打断道,“你瞅我这破地方,哪担得起少爷呀!我就是个臭靠扇的。”
白雨晴沉下心,渐渐适应了屋里的氛围,便继续奉承说:“江少爷谦虚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江少爷正是起家创业的时候,人一旦立得住,钱财名声,那都是顺理成章、早晚的事儿。”
“听不懂。”江小道笑着拍了拍炕桌,“有话上炕说。”
众人憋笑。
白雨晴深吸了一口气,城下之盟,受辱也是应当。
眼下,她的心里早已不在乎什么个人荣辱,只想着竭力保全家族性命,于是便咬紧牙关,翻身坐在了炕桌对面。
眼瞅着白家少姑奶奶波澜不惊,为了保护家人,甘于在后生晚辈面前屈尊逢迎,众人便也渐渐收敛了嘲弄,再看她时,也不再将她当成一个女流之辈。
白雨晴刚一坐下,便从怀里翻出一张银票,搁在桌上,推到江小道面前。
“江少爷能力非凡,日后必定要在奉天开山立柜,草创之初,少不了有用钱的地方,我们白家不求锦上添花,只希望能替江少爷尽一份绵薄之力,还请笑纳。”
“你就想用这点儿钱,买我几个叔叔的命?”
江小道义正言辞,可低头一看,又忽然愣住——官银号五千大洋!
“咳咳!”
江小道立马干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把银票卷进袖子里,招呼道:“那个谁,老钟,帮我给白家少姑奶奶倒杯水啊!”
“江少爷不用客气。”白雨晴连忙推辞道,“老话说,人命千金,这点小钱,当然买不了‘海老鸮’一众弟兄的性命,我也实在没这个意思,只不过人死不能复生。我虽然是个女的,但也知道,江湖纷争,本来就是如此。江少爷痛失亲友,家父和国屏死在你手里,既然都在道上,我便绝无怨言。白家败了,就是败了,如今母寡子弱,还望江少爷能高抬贵手,放我家人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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