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蜿蜒的林间小路,正好容下两轮马车的车辙。

两侧的枫树和橡树倒退着向远方移动着,瓦里安坐在马车中,望着来时的路离自己远去并逐渐消失在地平线或是某个树林拐角。

马车是农夫用来装麦杆和干草的,车箱很长,安静地坐着十几个人。

瓦里安旁边是卡德加,抱着鸡腿法杖正在闭目养神。自从他变老后,就变得沉默起来,情不自禁地表现得如外表看上去那样的稳重。

车上还有几位牧师,他们这几天一直在用圣光法术为伤痛者治疗,并负责对他们进行心理安抚,以解除他们因目睹太多残酷的战事而导致的精神异常。他们太累了,都在半躺着睡觉。他们不需要怀有对陌生环境的警戒之心,有洛萨在,他们睡得很踏实。

洛萨骑着马走在车队最前,洪亮的声音一直没断。

“马库斯治安官真是个好人!我记住他了!将来我们的暴风城重建后,我要来亲自聘请他!咳咳!我尊敬的马库斯大人,我忠心地邀请您出任暴风城治安官,请看在我远道而来的份上,请……闭上您那惊讶得大张着的嘴巴,并请我进屋喝杯南海烈酒暖暖我那就要冻僵的身子!拜托!哈哈!”

“那个叫杰希的家伙真是不错!他骑着镇上最快的马,已经像箭一样飞驰而去。天呐,他骑的非常专业,我看到他比我还要着急。他说自己将在一天内抵达洛丹伦,并告知暴风城王子就要大驾光临!我记住他了,杰希小子!”

“南海镇的艾伦大叔人真好!把刚打的鱼都慌手忙脚地烤出来给我们带上了,一条也没给自己留下!南海镇,我记住你了!当我老了,就来这里每天坐在摇椅上看着船帆吹着海风安静地等死!哈哈!”

……

瓦里安回过头看向洛萨,虽然看不到他那依然疲惫的脸,但此时应该是神采飞扬的,于是心里感觉到了坚定和踏实。

可再过几年,他就要战死了,瓦里安想到游戏中耸立在黑石山前的洛萨石像,这太遗憾了。而他留下的那份重任,瓦里安还没有信心在短短几年中做好承担的准备。

瓦里安决定,在洛丹伦的四年,一定要拼命训练。并尽可能涉猎更多的战斗技巧,以提高自身的能力。迎接自己的,将是一场场残酷的战斗,要为它而努力。

前方是希尔斯布莱德农场,一个仅次于洛丹伦北方的产粮区。

洛萨决定在这里稍作休整,让几十个人下马、下车活动一下,并找点热水。

“多亏玛库斯先生提供了马匹,往北走会更冷了,说不定还会下雪,没有马将是一场灾难。”洛萨一边轻拍卡德加,一边哈哈大笑着说。

“有什么比上一次灾难更严重的?”一直沉睡的卡德加却似乎又一直保持着警醒。

瓦里安跳下车子,跺着发麻的腿脚。

大家纷纷找树林方便,并四处张望着环境。

不远处,跑来几个手持剑盾的步兵战士,谨慎地问道:“先生们,请问你们来此的目的!”

洛萨快步上前,介绍了来历,并恳切地询问有没有热水。

对方互相看了看,最终有个年长一点的伸出手臂,“随我来。”

这里,将在洛丹伦成为亡灵首都后,独立出来,依靠肥沃的土地,继续抗击亡灵。他们是一群值得尊敬的人。

镇长波恩塞德先生在他那简陋的议事厅招待了大家,临行还往马车上塞了许多干粮和水袋,“到洛丹伦可不近,如果没赶上大雪,会在后天抵达,祝你们好运,并再次向暴风城的不幸遭遇深表哀悼,并向勇敢的你们致以我本人最深切的敬意。”

大家默然点头,类似的话南海镇治安官已经说过好几次了。

洛萨将军把手放在胸前并低下头,“您的慷慨和善意,让我印象深刻,祝您和您的农场镇和平富饶!”

马车走出很远了,瓦里安依然看到镇长的身影在遥望着车队,直到拐过一个弯道。

“波恩塞德镇长这人真不错!”洛萨又有了新话题。

大家像没听到一样,上车就已经昏昏欲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而且并不知道洛丹伦会怎样对待他们。

虽然有暴风城王子在,但直白地说,他已经等同于平民,甚至境况更糟糕。万一泰瑞纳斯国王看到已然亡国的遗民,并不愿意搭理,也无话可说,毕竟两个国家并没有太深的交情,有也是仅限于场面上。

经过一整天的颠簸,车队进入了银松森林,并下起了小雨。

卡德加猛然打了个喷嚏。

瓦里安脱掉一件上衣罩在他的头上。

“不用,王子殿下。”卡德加没睁开眼,轻声拒绝着,但并没有取下来的意思。

洛萨回过头看着这一幕,微然点点头,就回过身去,“驾!”他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一旦不说话,就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瓦里安环视了一下其他随行的人,都在麻木地闭眼,不知是睡觉还是避免雨滴落入眼睛。

渐渐可以看到路上巡逻的人类战士,他们惊愕地看着车队,无一例外地赶紧侧身让行。当他们看清洛萨将军的战甲时,都明白这是位不一般的战士,于是立正敬礼。

洛萨也不解释,微笑着将戴着软甲手套的手放在额头回礼,并悄悄夹紧马背让它快走。

“这肯定是达拉然卫兵。”瓦里安看着远去的身影轻声说。

一听到“达拉然”,卡德加猛地睁开眼向四周扫视,并重复着“达拉然!”

那里可以说是他的故乡,作为一名成绩并不出色的学生,他被肯瑞托议会丢给了麦迪文。第一可以将这个不受待见的学渣合情合理地支走,大家都会轻松起来,第二是用有些天然呆的卡德加监视麦迪文……他们曾派遣过不同种族、性格的学生前往,都被古怪刁钻的麦迪文骂得跑了回来。

想到这里,瓦里安偷偷看向卡德加,发现他的眼睛再也没有闭上,但显然在思索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是期待、落寞、喜悦、悲伤和自豪……瓦里安能稍微体会到一点点他的心境。虽然落魄,但显然,这算衣锦还乡,但外貌却比他所有的老师都苍老。

卡德加发现王子一直盯着他看,于是指指头上的衣服,“这件衣服真不错,什么布料?符文布还是恶魔布?竟然可以遮雨,真不错……我们已经走了一半路程了。”随后他又打了喷嚏,闭上眼,但明显眼睛依然在转动着,他还在想着达拉然的过往吧。

“嗷——”

忽然一声巨大的低吼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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