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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连续的三天大雾,每条船上的水手们高度紧张地彼此喊话联络着,生怕发生碰撞。

船上的食物和淡水已经耗尽,瓦里安坐在临时指挥室里,听着洛萨筹集众人商讨对策,并研究船队的具体方位。他只是听着,无关生死,那就不必多言。

突然,瞭望台上传来惊呼,“看呐,银松森林!我们到洛丹伦啦!”

几乎同一时刻,临近的船也响起类似的喊声。

船舱中的人争先恐后地涌到甲板上,欢呼着,并向空中抛掷着头盔、围巾……

瓦里安跟随大家登上甲板,才发现船队已经穿透了迷雾,就像从一堆棉花里挤了出来。眼前的海面尽头,是一片连续的绿色线条。

“这里是南海镇!”瓦里安心中想着,但他按捺住了纠正的冲动,无关生死就不要乱说话。

“划呀!快划呀!有力气的都去帮忙!”听到船长的喊声,许多人跑向船舱去帮忙摇动巨大的船桨。

卡德加从帆布包里掏出羊皮纸地图,确认着可能的登陆点。

“应该是这里,北潮海岸。”他将手按在地图上,指点给大家看。

“我们穿过银松森林就可以抵达洛丹伦,去见洛丹伦国王泰瑞纳斯。”卡德加向洛萨解释路线。

“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愿他还是那个英明的君王,他是我们暴风城最后的希望所在。”洛萨将军眺望着远方,眼神坚定而悲伤。

“大人!这里不是洛丹伦!这里像是……南海镇!”高高的瞭望台上传来报告。

众人急忙眯起眼望向那片渐渐清晰的海岸,就像能凭此判断出到底是哪里一样。

“可以确定,我们正驶向南海镇!我看到了大量跑动的人!”瞭望台又传回报告。

“有没有可能是兽人?他们通过燃烧平原、洛克莫丹、湿地,攻打到了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卡德加震惊地望着洛萨。

“不!他们没那么快!铁炉堡的矮人们不会允许他们通过洛克莫丹!”

“但以兽人的人数和攻击力,怕是连铜墙铁壁般的铁炉堡也难以幸免……”卡德加悲愤地说。

洛萨不动声色地用拳头砸在舷墙上,“所有能战斗的士兵,紧急休息,准备迎接战斗!”

他抬头朝船长喊道,“我们能不能改道洛丹伦?”

“洛萨大人!可以!大雾把我们弄迷糊了!打出旗语,所有暴风城舰船,左满舵,航向西北,目标北潮海岸!”

卡德加察看着地图,并用指节对比着,“走海路会比陆地近三分之二。”

洛萨的笑容凝固住了,他压低声音说,“我在担心我们的补给问题,会有很多人坚持不到登陆的……”

猛然地,巨大的船身发出嘎吱吱的变形响声,九十度的转身令船体发生了严重的倾斜。众人赶紧抓牢可以抓到的一切,努力地固定住身体。

“洛萨将军!南海镇是可以登陆的。”瓦里安被这个意外惊到了。此时的兽人还在伤脑筋地攻打铁炉堡,那些石头化成的矮人正在痛击他们。

众人都转身看向瓦里安,洛萨则又露出微笑并耐心地等着他讲话。

瓦里安也被自己的冒失吓了一跳,但既然如此,就说几句,至少如果能在南海镇登陆,会立即有吃有喝还不用摇摇晃晃的发着晕。

在场的人都惊诧地盯着瓦里安,心想王子殿下太任性了,这得冒多大的危险,万一兽人在迎接舰队,那暴风城就真的灭亡了。

“你的意思是,南海镇是安全的?”洛萨收敛了笑容,认真看着瓦里安那棕色的眼睛,轻声地询问。

瓦里安轻呼了一口气,放缓了语速,开始解释。

“兽人现在还没造出船,他们还没有原料和技术。要来到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就必须经过矮人的洛克莫丹地区。但那些石头似的矮人是不会同意的,他们的领地意识很强。兽人的人数占绝对上风,但对于易守难攻的铁炉堡,他们没有优势。兽人攻陷暴风城用了三年,那么在面对拥有枪支的矮人来说,只会更加艰难。我根据学到的军事、历史、地理以及人文知识,作出了以上推测。并且,在南海镇,我们会受到当地人的接纳和款待,这符合他们的行为习惯和信仰。”

众人面面相觑,惊讶于小国王的博学,也震惊于他的迅速成长。如果真如瓦里安分析的情况,那在南海镇登陆无疑是最恰当的。

洛萨沉思片刻,看向卡德加,对方以默然点头回复着。

洛萨朝船长喊道,“保持南海镇的航向,我们就在那里登陆!我们要尽早离开这糟糕的海洋,在我们还没被饿死渴死之前!”

大家都松了口气,但士兵们却紧张起来,披好盔甲不安地向岸上张望。

随着离岸边越来越近,大家都看清了,南海镇那些手足无措的民众,像雕像般错落有致地矗立在岸上。他们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船,这个以打渔为主业的小镇子,总共也就十几条船,可眼前,却足几百条,哦不,上千条。这样的大阵势,就连见过世面的治安官玛库斯·雷德帕斯也震惊得张大了嘴巴一言不发。

船终于靠岸了,所有人蜂拥而出,淌着海水奔向陆地。

有人爬上码头长桥,四脚八叉地躺倒,放声大笑或大哭。有人双手抓起岸边的泥巴,捏成团投向大海,仿佛在攻击一头该死的巨兽。有人焦急地晃动着脑袋,或欠起脚尖或猛地下蹲,扫视着后边登陆的船只,以期看到失散的亲人……

洛萨、卡德加,分别帮忙抱着一个或几个孩子,瓦里安静悄悄地跟随着走下船,淌着海水来到窃窃私语的镇民面前。

他们看到,这些船上下来的人,无论衣着的材质,都一样的被海水腐蚀得皱皱巴巴,虽然他们极力保持着往日的容颜,但谁都能看出他们的窘迫。

洛萨轻轻放下孩子,“尊敬的洛丹伦朋友们,向你们致敬!”他向镇民们认真地深深地一躬身。

镇民们看眼前这个人的衣着,那遍布划痕的战甲,那久经杀场所造就的粗糙大手,那高贵却友善的表情,这位肯定是个大人物!

玛库斯赶紧走出来,同情地问道,“诸位,我是南海镇的治安官,请问,你们从哪里来?经历了什么?”

洛萨听到这句,强忍着刺心的悲痛和差点夺眶而出的泪水,微笑着平静回复道,“我们是难民,来自暴风城,那里刚刚被兽人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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