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六年,九月。
在对外宣称三个月的清修结束后,朱厚熜再一次在奉天殿接见群臣,讨论西南战事。
并发出诏令,命天下凡是不遵朝廷洪武太祖律令,擅养奴隶的豪强地主,凡是在十月一日前主动向官府投案自首,并释放奴隶的,官府免除其处罚,并按照释放的奴隶的多少给予一定的补偿。
若是十月一日之后被官府发现家中仍然豢养奴隶,则严格按照大明律处理,奴隶没收官府,奴隶主杖责一百并游街示众。
至于因为灾荒兵祸等不可抗力,买卖妻女兄弟的,地方官府要主动帮被卖者赎身,并帮助其找到家人团聚。
奉天殿上,听到天子出关之后突然发出的诏令,梁储和蒋冕等人对视一眼,顿时高呼天子体恤万民艰苦!天子圣明!
但坐在金台龙椅上的朱厚熜心中却并没有被这一片的歌功颂德所迷惑。
朝廷发出诏令是一回事,而各地官府豪强地主执行不执行又是另一回事。
君不见就连赈灾这种关系到国本的大事,底下官员都敢和地方豪强不法商贩勾结,随意的吃拿卡要,哄抬粮价,视百姓的生死于无物。
让这些豪强主动释放奴隶,官府帮助灾民赎身,朱厚熜估计十有八九这帮人又是随便找几个典型拉出去杖责一百敷衍了事。
更何况,那些大明地主们府上的“义子”“家丁”“奴婢”,大明的地主豪绅们可从不称呼他们为奴隶。
这些大明最有学问的人对这一天早有准备,不是吗?
但——
话我已经提前跟你们提前说明白了。
等期限过后,就不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朱厚熜看着台下这些学富五车,名满天下的衮衮诸公,想到锦衣卫呈上来的清单上写着的他们背后的各個家族在各地的良田千顷,家中数千奴仆。
单说土地,少的几千亩,多的几十万亩,而且基本上都是在他们在任的时候获得的。
真可谓是一入朝堂,鸡犬升天。
朱厚熜心中想道。
与此同时,另一边,仇鸾已经带着锦衣卫和刑部人员突击了京城周围的数个流民营地。
并从内廷中拿出财货赎买被家人卖掉的良家子女。
清算流民营中发生过的种种不法行为。
不许百姓食人,不许拿人类血祭神明,是朱厚熜的底线。
为了应对那些黑暗中人类可怕的敌人,为了维持大明最基本的秩序,朱厚熜可以容忍很多东西。
外戚们对权力的过度渴望。
内阁中南方士族的领袖借用国家权力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
北方的军事贵族边将,底层士族们对军功的渴求。
但人类最基本的道德是朱厚熜必须严防死守的。
不至于让这个世界的人类沦为与黑暗中的那些可憎之物同行的人形野兽。
朱厚熜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那封似是而非,被朝廷派往大同监军的监察院御史张文锦,连夜派遣快马呈上来的密报。
本该在嘉靖三年才爆发的大同兵变,在张太后被朱厚熜以雷霆之势扫除的大背景下,似乎要提前爆发了。
这又是朝中谁与谁的争斗在地方上的投影呢?
又有几方人马想要借这场呼之欲出的兵变达到自己的目的?
朱厚熜看着面前厚厚的奏折,底下的群臣相互争论不休。
朱厚熜感到疲惫。
在群臣在是剿是抚的问题上争论无休中,朱厚熜最后发出了两条诏令。
“命前军都督蒋定总领宣大蓟辽四镇兵马!以防不测!”
“派礼部尚书毛澄持节前往大同,抚恤军民!”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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