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粮商对视一眼,眼睛里有藏不住的喜悦。
没想到一直闭门不见外客的卓掌柜,竟然这般好说话,只要对方有问价的打算,他们这桩生意也就算是做成一半。
周氏掌柜从袖中掏出五根手指,在卓一凡的眼前晃了晃。
“五十万两?”
周氏掌柜听出卓一凡语气中的不悦,连忙补充道:“当然其中也少不了卓掌柜一份好处,事成之后另有五万两送到府上。”
卓一凡偷瞄了一眼下首的朱载壡,见他一脸平静,暗自松了一口气,立刻板起了脸一本正经说道:“在下如今为官府办事,讲的就是一个实心,好处不好处的就不必说了。”
吴伟业这下有点听不懂卓一凡的意思了,商场里做生意,给中间人好处费一直都是惯例,这姓卓的胖子真有这般清廉?
“那卓掌柜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很简单,五十万两价太低了。”
周氏掌柜有些急了,“卓掌柜,五十万两不低了,想当时红袖昭买这几块地时,也就不到二十万两,五十万两已经翻了一倍有余了。”
卓一凡冷笑一声,“周掌柜号称铁算盘,看样子这手算盘珠子打的可真精呀,如今大家都知道官府要在东直门外建新城,红袖昭那些地皮又是地段最好的几块,如今市价早已超过五十万两,粮行如果只能出五十万两,那我又何必同你们做?
周氏掌柜还要说话,被吴伟业伸手拦了下来,挤着笑脸说道:“卓掌柜莫怪,咱们做生意,买卖可以慢慢谈嘛,不知卓掌柜愿意开价几何。”
卓一凡端起茶盏,轻啄一口道:“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周氏掌柜像是屁股被针扎了一下,倏地站了起来。
朱载壡也忍不住看了卓一凡一眼,这卓胖子真敢狮子大开口,一张口就是一百万两。倒要看看他最后怎么收场。
饶是吴伟业修的好性子,猛然听见卓一凡这般报价,也不由一呆,“卓掌柜莫不是在开玩笑,这般报价,我们粮行可出不起。”
湖广粮行掌控了北京城大半的粮食流通,今年入春以来的灾情更是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他们出不起,卓一凡打死都不信。
卓胖子蔑了一眼吴伟业,说道:“吴会长也不要觉得我这是在狮子大张口,红袖昭那几块地皮的位置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一旦外城建城,他们的价值还得翻倍的涨。不说别的,就说建房吧,如今这内城里,一套最普通的四进四合院,至少也能卖到三千两,红袖昭的那些地皮至少也能建个六七百套,更不用说在这些地皮上面修建商铺、酒楼,那价值还得翻倍。这样核算下来,你们粮行一百万两买了,也不算吃亏。”
吴伟业在心里细细盘算着这笔帐,虽然这些地皮的价值没有卓胖子说的这般夸张,但一百万买下来肯定还是有很大赚头的。
只是卓胖子的这个报价,远远高出了他们一开始的心理预期,要是他们答应下来,恐怕回去也不好跟其他粮商交代。
卓一凡看出了他们心中的犹豫,却也不恼,吩咐下人准备上茶,端茶送客,卓胖子这是要赶人的意思,
“各位,我这后宅还有些事情要处理,要不咱们改天再聊吧。”
说着卓一凡起身就要走人。
这一下就连吴伟业都有些急了,赶紧把卓一凡拦了下来,陪着笑脸说道:
“卓掌柜莫恼,生意咱们可以慢慢谈,您这报价也不是完全无法接受,只是这一百万两开价实在太高,就算是我们现在答应了,回去其他粮商也不会同意的,”
卓一凡乜了他一眼,重新把肥墩墩的屁股塞回座椅,叹了口气道:“看吴会长这样子,也是真心实意想做成这笔生意,那这样,最后一口价,八十万两,少的二十万两,我去和官府那边说。”
粮行三人飞快的相互扫视,八十万两已经很接近他们心里的最高价位,如果再错过这次,恐怕以后就没有这般好的机会了。
就在吴伟业准备拍板同意时,一直坐在末尾,默不发声的鸿源东家突然发声,
“卓掌柜,在最后同您签约之前,我们鸿源还想跟您确认一件事。”
卓一凡看着末尾这个干瘪消瘦的鸿源东家,神经不由一绷,“鸿源东家想确认什么?”
鸿源东家盯着卓一凡,吐出了他的问题,“鸿源想请问卓掌柜,官府是真的要在东便门外修建外城吗?”
卓一凡只觉背后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现场的空气顿时陷入一场诡异的沉闷。
粮行三個人六只眼睛同时看向卓一凡,卓一凡兀自镇定道:“鸿源东家为什么这么问?”
鸿源东家盯着卓一凡,却没从他的脸上发现异常,说道:“没错,如今京城内外都在盛传官府要在东直门外建外城,可是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哪一个官面上的人物公开说过,传言是一大筐,可也是都一大筐传言。如今卓掌柜是在帮官府做事,所以我们想听听卓掌柜有没有一些官面上的说法。毕竟我们粮行一下子要拿出八十万两,谨慎一些也应该没有大碍吧。”
这话说罢,卓一凡脸上虽还是如常,但肚子里却像钻进了个齐天大圣,一阵翻江大海,让他的五脏都像是移了位。
卓一凡哪来的什么官面上的证据,这一切传言都是他制造的,虽然有让顺天府做过一些似是而非的工作,但那些都只是为了加速流言的传播,张知府虽然答应帮忙,但他又怎肯留下一点官面上的证据让人以后作为把柄握住。
卓一凡只觉五内几乎俱焚,到手的生意眼看要泡汤了,头上的汗珠也藏不住即将冒了出来,
就在这时,坐在他下首的朱载壡突然站了起来。
朱载壡朝着卓一凡一拱手道:“大侄子,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太子要走?卓一凡又是一阵诧异,太子不是说他会帮自己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间却打了退堂鼓?
但卓一凡哪敢要求朱载壡帮他做些什么,忙不迭起身相送。
“表叔慢走,”
“大侄子不劳相送,”
朱载壡瞟了他一眼,不着痕迹砰了他的衣袖。
卓一凡立刻会意,伸手一接,手掌心多了一块牌子。
卓一凡一摸牌子,立刻大喜,待朱载壡走远后,将手里的牌子一翻,露在了几个粮商面前,
“你们不是要官面上的消息吗,好,我就给你们一些官面上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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