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棋下成这样,嘉靖皇帝算是一朵奇葩了。
但比起那些会拿棋盘砸死对手的前辈,不得不说,就皇帝这个领域,嘉靖的棋品还是靠的住的。
过完这段娱乐时间,嘉靖与陆炳,便又恢复到君臣关系。
嘉靖背手站立,一边踱步一边思考,安排着锦衣卫最近的调动。
“严府那边让你的人都撤回来,严嵩是朕新内阁首魁,天天让一大帮子人在门口晃悠,也不成样子。还有,崇王世子快要进京了,其他的事情你的人不要管,但如果世子有联络严府的举动,就让你的人盯紧了...”
这一系列的密探调动,嘉靖完全没有避开朱载壡的意思,
听完嘉靖的一系列的布置,陆炳躬身退出了大殿,李芳不知时候也退了出去,并悄悄带上殿门。
此时,诺大的无名殿只剩下嘉靖与朱载壡两人。
嘉靖隆起袖子,重新盘腿坐回坐床。
“老二,咱俩下一盘怎样?”
朱载壡苦着一张脸,说道:“先说好了,不许换棋。”
嘉靖一愣,笑骂一句,“臭小子。”
嘉靖和朱载壡重新清空棋盘,摆上座子棋,嘉靖执白先行。
空旷的大殿很快充满清脆的棋子落盘声,双方下到第三十五手,嘉靖又陷入长考。
“老二,你让人献祥瑞是为了救夏言?”嘉靖忽然发问。
如今的气氛已不比刚才,嘉靖的秉性又是主打一个阴晴不定,朱载壡一时琢磨不透,只好仔细斟酌着语句答道:
“回父皇的话,儿臣的确藏着私心,儿臣这么做,是为了夏太傅,也是为了父皇。”
“为了朕?”嘉靖捏着手里的棋子问道。
“回父皇,儿臣知道父皇一直以汉文帝为表率,治大国如烹小鲜,崇尚无为而治,以宽仁治天下,夏太傅虽有过失,但服侍父皇十几年,公忠体国,实心用事,若贸然杀之,煌煌史书该如何书写这一段故事,想来实是有损父皇一世威名。而且儿臣知道,在父皇心里是不想杀夏太傅的。”
嘉靖一愣,实没想到朱载壡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你个臭小子,做了你爹肚里的蛔虫,”,嘉靖嘴上虽骂着,脸上却有藏不住的欣慰。
父子俩便又是一阵沉默,大殿里只剩下清脆的落子声。
“父皇,你又没气了!”
大殿里传来太子殿下得意的笑。
嘉靖皇帝这次却没再动悔棋的念头,而是有些出神的看着朱载壡,嘴里轻轻呢喃,
“二龙不相见,”
“什么?”
“老二,跟你爹说实话,这些年爹不见你,有没有怨过爹。”
朱载壡抬头看着嘉靖,此时的嘉靖终于不在是那个威严的君主,而更像是一个跟母亲离异多年的父亲。
这個父亲突然出现在长大了的儿子面前,又欣慰,又彷徨,还有一点点害怕,害怕儿子会怨恨这个未能陪伴自己长大的父亲。
“有一点儿,”朱载壡如实回答。
“有一点儿,有哪一点?”嘉靖不安地扭动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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