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晋全挂断了电话。
“我们走吧。”王晋全道一声。
沈君舟的声音响起,“黑灯瞎火,人要跑了连该朝哪个方向追都不知道,安全起见,还是让我们的人上来再走——王科长,你跑一趟,把我的人叫上来;杜科长就留在这里,暂时哪儿也别去;苏中尉把人盯紧了,别让人跑掉了。”
三个人各应一声,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该盯人的也把人盯紧了。
负责盯人的苏林洋心里清楚,沈君舟要他盯的不仅仅是孙广森,还有杜凌云。
孙广森现在的口供是不能够去相信的,没有结案以前,军令部一厅人人都有可能是孙广森的同伙,包括杜凌云。
“这心思,也真够缜密的……这家伙在当军统特务以前是做什么的?”苏林洋对这位来自军统甲室的组长生出了好奇。
小会议室在三楼,一来一去要不了多少时间,很快,出去的王晋全就带着沈君舟带来的几个手下回到了会议室。
将孙广森带下楼的过程中没有出现波折,几个人押着孙广森顺利地来到楼下,将人塞进了车里。
“今天的事情先不要上报,等我回去后和宫处长通了电话以后再说,你等宫处长的电话。”
孙广森装上车,沈君舟向王晋全叮嘱。
“是。”王晋全应一声。
叮嘱完,稍作沉默,沈君舟又才说道:“笔迹鉴定的事,好生查一查,要是只是失误或者技术原因,没有别的因素在里面,伱们就自己处理吧。”
“沈组长放心,我一定好生查,绝不会再有意外。谢谢沈组长。”王晋全感激说道。
“后面的事情知道怎么处理了?”沈君舟问一句。
“知道。”
“知道就好。走了。”
道过一声,沈君舟拉开车门钻了进去。
车开动,拉上车帘的两辆轿车驶出了军令部,没有去往和平街,而是向属于军统局的龙门看守所驶去。
两辆车开走,王晋全走到了跟出来的杜凌云跟前,说道:“杜科长,去我那里坐坐吧,夜还很长,咱们聊聊天。”
声音落下,几个属于二厅三处的特务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杜凌云苦笑——能不去吗?当然不能。
“那就有劳王科长带下路。”
“应当的,杜科长请——”
……
驶出军令部,两辆轿车行驶一阵,停在了龙门看守所大门外。
一名特务下车叫开了门,两辆车驶了进去。
下车后,沈君舟当着看守所所长陈元俭的面,向苏林洋命令道:“你先找地方把人关起来,由你们负责看着,没有接到我的命令之前,任何人不得提审、不得靠近,不听命令就开枪,生死不论。我去打几个电话——你的办公室在哪儿?”
沈君舟向所长陈元俭问道。
陈元俭很是客气,“在这边。我来带路——沈组长请。”
苏林洋指挥几名特务,把孙广森押进了一间单独的牢房里。
向看守所的特务要来脚镣手铐,给孙广森戴上,指派了两名特务盯着,他自己和两名特务走出了牢房。
接过一名特务递来的烟,点燃,靠在牢房外的墙壁上抽着;粒米未沾,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地叫,然而他的心思却并没有在这上面,而是放在了他接下来该去作何应对上。
原主吃下毒药这件事他现在只能算是暂时过关,一旦这桩由自杀案牵涉出来的间谍案被侦破,“他”吃下毒药却没有死的这件事一定会被落网的日本特务给吐出来,他又该去作何解释?
想了很久,他觉得还是早前在军令部想到的那个策略是最为正确的应对之策——一问三不知!
“我为什么要解释?不解释!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确有其事——记住了,一定要当什么都不知道。”
他告诫自己。
“戴老板要是知道我百毒不侵,会不会把我留在他身边,或者送去蒋某人那里,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替他们尝个毒什么的……”
有了应对,他开始浮想联翩,想着那些山珍海味,想着那些美味佳肴,幻想中,咕噜噜的饥饿声如海浪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还是红党好啊,这个时间,怎么也该来上一顿宵夜。”
阵阵的声响中,他想起了前生没有辞职的时候,每到加班时,组织上的那些关怀,心里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感慨。
正感慨,看守所的两个特务一个端盆一个抱碗,向守在牢房门口的苏林洋三人走了过来,热腾腾的香气隔着远远的距离都能闻见。
“果然是说什么来什么,说宵夜就来宵夜。”苏林洋暗道。
两个特务到三人面前,一特务说道:“沈组长说你们没吃饭,让我们给你们煮了一些面条。”
“谢谢了。”
苏林洋称谢一些,接过了特务端在手里的盆子,另一特务上前,从另一人手里接过了碗筷。
送面来的两个看守所特务离开。
苏林洋也不讲究,将面盆往地上一放,捞两碗面让一特务给看住孙广森的那两特务送去,而后给自己捞上一碗,找了个台阶,往台阶上一坐,唏哩呼噜的吃了起来。
一连吃了两碗,他这才放下了手里的碗,揩过嘴,点一支烟坐在那里抽着;另外两个特务也和他一样,吃完饭之后各点一支烟抽着,也都不说一句话。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等待着。
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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