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自己。
原主沉默寡言型的性格,自己又什么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样去应付范戎的话,只能继续不吭声。
走到床前,将蚊帐挂起。
挂另一面蚊帐的时候,范戎的声音响了起来,“真不知道你这习惯什么时候才改得了,别哪天走火把自己脑袋给打没了。”
不用看都知道,范戎是在盯着枕头边的那支枪在说话。
这是习惯,他记住了。
手枪装入枪套,却没有往腰间挂,范戎身上衣裳单薄,一看就知道没有带枪,这说明,两人在执行的这个任务是不需要用枪的。
人不在,枪肯定得锁起来。
苏林洋拿上枪和两个弹匣,来到了木箱边,打开锁,把枪和弹匣放了进去。
做这些的时候,他的身后响起“嚓”一声划火柴的声音,跟着,范戎的声音响了起来,“我说,昨天你不是说去修表吗,怎么表还是坏的?那么晚回来,我还以为你把表修好了呢。”
回头,就见范戎坐在床沿上,嘴里叼着烟,两手拿着他的那块表在那里看。
“修表。”
他抓住了这个关键词。
有被毒死这一结果在前,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那个苏林洋在修表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状况,从而改变初衷,由此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在哪儿修表?和范戎在哪儿分的手?
这是两个关键点!
两点才能一线,没有这两个关键点,想要找出那个苏林洋遭毒杀的原因和凶手,无从谈起。
这两个关键点,范戎怎么也该知道一个才对,不过想让范戎说出来,却不是张口就能来的,得需要一些技巧。
苏林洋当没听见范戎说话,声色不露的锁好箱子,揣好钥匙,来到床边,将床上的证件、钱包、烟和火柴收了起来,然后从范戎手里取走了那块坏掉的手表。
“走吧。”
招呼范戎一声,他便径直向房门走去。
到门口,他像所有的房屋主人一样,侧对着拉开了房门,等着范戎出去后,自己锁门。
可范戎却站住了,眼睛看着门外,本该伸向门外的腿立在那里动也不动。
顺着范戎的目光向门外看去。
门外站着三个人。
和之前看到范戎时一样,他的目光一落在三个人身上,立刻就认出这三个人来——军统山城特别区西南组的组长赵宁安,中央警官学校一期正科毕业;小组长王功,和原主、范戎一样,也是从临澧班毕业;王功手下的组员涂一进,黔阳训练班毕业。
零碎的有限记忆里,原主和王功关系好像还行,和涂一进的关系很一般,和赵宁安的关系像是更好一点,似乎这个赵宁安对原主还有点小赏识。
可就算没有原主的记忆,他也是知道这个西南组的——西南组负有监视红党驻山城办事处及相关机构和人员的“重任”,整个山城市区都是由西南组在负责,除司机和勤杂人员,其余组员全部来自中央警校、临澧班和黔阳班这三个地方。
“判断有误,赵宁安只是和范戎不怎么对付,也只爱查范戎的宿舍,看这家伙有没有躲在宿舍没去上班。”
部分记忆恢复,他对自己先前的观点做出了修正。
目光从三人身上扫过,经过涂一进时,他的目光在涂一进身上顿了顿,而后移开,看向三人身后欢快而热烈的阳光。
“黔阳班受训的特务是在临近1939年底毕的业,那么现在至少应该是1940年了。”他在心里猜着。
“这家伙今天怎么有些怪怪的?”
就在苏林洋猜测今夕是何夕的时候,被苏林洋目光顿过一下的涂一进心里生出奇怪来。
这种奇怪感觉赵宁安、王功一样有。
“怎么回事,怎么这家伙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赵宁安、王功都在心里问出同样的疑声。
赵宁安张嘴,向苏林洋问上了一句,“你没什么事吧?”
“沉默寡言型。”
苏林洋提醒自己一声,不做回答,问道,“组长有什么事?”
赵宁安也没再问,答道:“几天前,红党驻山城办事处来了个新人。局情报处怀疑这个人是红党驻山城办事处负责和红党地方地下党联络的,上面要求我们把这个人给盯死了。这个人来山城后一直待在办事处没有离开过,这不正常,我怀疑他们是在酝酿什么大的动作。稳妥起见,我决定把那边的任务交给伱,从今天起,那边的任务由你去接手。这是这个人的照片——”
说着,赵宁安从兜里摸出一张三寸照片,递向了苏林洋,嘴里说一声,“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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