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和他的目光相触,清澈、锐利的眼光早已将他看透。
审了一夜的账,她终于知道,为什么邺城号除去私盐、私铁生意的罚数以后,数量还能超出过长安号那么多。
殊不知,尚不知竟把大齐从西域、突厥购置战马的生意交给了三表哥。
那可是太后母家陆氏的生意!为了帮宫沼赢得家主之位,尚不知下的功夫可不小。
此举可谓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宫沼若是不能成为宫家家主,不能成为他推行新政的助力……尚不知失去的可不仅仅是一个帮手,而是身后重要的支撑,甚至是陆太后和新君的信任。
……
星河复杂的眼神,看得尚不知有些不自在。
他从位次上起身,意味深长地问道:“诸位分号掌事,昨夜挑灯审账,不知可都有收获?”
“啪”
宫沼将手中的账簿拍到案上,颤抖地手指着它,愤怒的目光望着星河,扬声道:“这是什么?!除了几笔小买卖,全都是各类契约。七妹,难怪你稳坐钓鱼台。这玩的全是虚的呀!”
“嫌账本少吗?”
星河无辜地看着他,闪着长睫道:“长安号重建不过七个月,哪来那么多买卖?我这本账,可是完全按规矩做的。你若有什么疑问,可以向丁先生请教。”
丁远一听自己被点到,赶忙躬身说:“长安号的生意,的确以将来的契约居多,核账先生们也提过此事……但是,它的数目都是按照家规折算出来的,并没有什么不妥。”
“这分明是在钻家规的漏洞,以期许来代替实数。我不同意!长安号数目中契约折算的那部分,应当再折成半数!”宫沼涨红了脸低吼道。
“再折?笑话。三表哥还未当上家主呢,便想着改家规了?”
星河扬起手中的薄纸,轻笑道:“三表哥何必义愤填膺?玩虚的可不止我一家。我的契约尚且是和长安崔氏、秦氏,南秦州南曲部,还有南梁的陈氏订立的。你的呢?却是与大齐朝廷!朝廷政令尚可朝令夕改,更何况一纸契约?同样是期许的利润,二者的稳妥可不能同日而语。你要想指摘我,也得自身站得住才行呐!”
眼见一团和气的七妹,终于露出了她的本色。
宫沼脸色一变,有些失控道:“你!再伶牙俐齿又有什么用?我们的数目相差这么多,就算战马购置的契约数目折半。邺城号也远高于你们其他四号!我敢让账房折数,你敢吗?”
审账的结果还未盘点,最有力竞争家主的两房却争执了起来。
中堂不少人,有意无意的挪到玄关处,垫着脚观望着里头的动静。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一旁的丁远身为下人,虽然受命主持此事,却讷讷不敢开口。
宫沨安仍然安坐着,似乎有意放纵晚辈们把争执继续下去。
星河瞥了一眼外叔公,失笑道:“三表哥激我也没用。家规在上,咱们按规矩办事,用不着什么勾心斗角。这就是为什么祖宗们要定这么多家规?不论哪条哪款,他们当时的心思便是要后辈之间少些争执和迷茫。”
“呵呵呵呵”
宫沨抖着胡子笑了起来,终于离座摆手道:“长房和我二房起了争执,老头儿我本不该出来说话。不过,七丫头这句话说得好。祖宗们定下的规矩,就是让我等依从的。可见利益的契约能够折算入账,这个规矩不容置疑。可它也未要求是与私家,或是朝廷?所以啊,你们各退一步,五房相互审账之事,契约的问题就不要再论及了。”
“是啊!长安号的铜矿生意,邺城号的马匹生意,虽然一私一官,可却都是正经生意,不应该在核账、审账排除的范围里。”宫湲连忙应道。
看了星河一眼,尚不知跟着说道:“宫家素来以家规森严、族人齐心闻名。若是因为这点事情,闹僵了家主大选。新故的老家主泉下有知,恐怕不得安宁。”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