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可满意了?”
红叶眨了眨眼睛,微笑着说:“小姐,今日就让我再做一次红叶吧。从前我和绿芜偷偷商量过,待你笄礼时要给你添最美的桃花妆。已经偷练了无数次,总不能让我们一片心意白费了。”
听她提起绿芜,星河不免又是一阵沉默。
仿佛想起什么,星河抬头问道:“公主可记得,绿芜失踪当天,乌月大祭司在何处?”
突然被问及此事,红叶仔细想了想才说:“当天王庭送来一批灵药,大祭司随奉宛姑姑入宫献药。大约辰时入宫,等待药材盘点、入库,直到傍晚她们才回行宫。你问这个干什么?”
星河摇了摇头,“没什么,随意问问。几日不见,有些记挂她。”
“可不是,最近大祭司时常独自参悟术法,夙兴夜寐、废寝忘食,连我都不忍去打扰。”
红叶探了探水温,拧了块微烫的帕子就来帮星河敷眼,打断了她涌上心头的思绪。
星河想要退开,却被她稳稳地按住了肩膀。
红叶自顾自的说道:“夫人做那一身衣裳时,我就侍奉在旁边。她每换一根线都要念上几句心经,说能保佑小姐一生平安……每个盘扣的布料上都用金墨画了万字心印,还有那条长帔也在佛前供奉过……”
听着她的话,星河慢慢闭上眼睛,舒缓下紧绷的肩膀,斜靠在床榻帷架上,任由她把棉巾盖到自己眼睛上。
身为女儿,她竟不知道钻研道术的母亲,何时开始信奉起佛法,还为了给她做一身衣裳,花费这么多心思。
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红叶继续说道:“最后几年,小姐常住洛阳。夫人她夜里常睡不好,要到佛堂彻夜念经才能得到平静。她说,人活一世,不论做什么,信什么……都不重要,能让自己心里平静,安然面对过往与未来便好。”
星河肩头微颤,这些话竟然是第一次听她说。
“从前,我听不懂夫人这些话,也不甚在意。自从……”
红叶顿了顿,擦去眼角的眼泪,才继续说道:“如今我终于懂了。人若是不能安心,便会滋生心魔,要上天下地找法子让自己平静。这靠不了别人,都得靠自己。”
星河咬着嘴唇,良久一句,“对不起。”
“你知道,我也知道……你从来没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红叶红着眼说道。
眼泪再次滑落,她赶忙擦干净眼泪,自嘲地说:“还是别瞎聊了。我是来给你穿衣打扮的,怎么越说越要掉眼泪了。今日是你的笄礼,该开开心心的才好。”
揭开变凉的棉巾,看到星河眼眶的红肿渐消,红叶满意地点点头,把她拉到了妆奁前。
打开镜匣,撑起铜镜,光亮的镜面里映着星河清瘦的脸和红叶半边笑颜。
许久没有红叶帮着上妆,星河恍惚间觉得有些陌生。
“我家小姐从来最美,不需要粉黛装饰亦能让各家闺秀自惭形秽!”
随手挽起她的长发,红叶又嘀咕道:“不过你最近瘦了许多,还黑了些。南秦果然不是姑娘家可以随便去的地方。”
她左右看了看,便打开乌金的镂花粉盒,捻起粉扑在星河脸上大肆挥洒起来。
一阵呛人的粉末散开,她终于满意得点点头,“今夏的紫茉莉甚好,果籽碾的粉也这般细腻匀滑。”
许久没有施妆,星河有些不习惯,望着镜中自己,只觉得颜色有些苍白。
不等她反应,红叶已经碾好了青黛,握着细细的笔头,专心致志给她描起眉来。
红叶熟练的落笔,毫不犹豫地顺着她的眉形,自然顺畅的眉形描出了别样的风骨。
星河露出一丝笑,端稳着姿态说:“翠竹虚影,桃花相映。你描的这道竹影眉,眉头窄紧,眉身削正,眉尾饱满,似风中竹叶,柔软中又有十足的锋芒。实在是好手艺!”
红叶噗呲一笑,“不过是觉得好看,按着你眉毛的形状,稍加调整描出来的,竟被你说出许多门道来。”
嘴上说着话,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在妆匣中挑来拣去,最后选出一个白瓷的莲花形胭脂盒。
看着手中的胭脂盒出神,红叶思绪万千地说:“去年三月,桃花正盛时,我和……我们采了东湖畔十里桃林,枝头顶端颜色最好的花瓣,做了这盒初桃胭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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