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四周,摆满了熊熊燃烧的火盆,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目光扫过,想到托兰城那夜的大火,星河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她尽量回避去看那火光,转而努力从四面八方的人群中寻找着杨玄风和使团的身影。应李恒宇的请求,大魏使团也被允许留了下来,观摩难得一见的月神祭祀大典。
但她的努力终是徒劳,乌压压成片的人群,在暗夜里完全分不清谁是谁,除了正对面高台上的可汗与可敦,其他人都隐在一片黑暗中。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王帐、王庭、行馆,甚至谷坦城中所有的皇族、官吏、百姓都在其中。但她却听不到一丝谈笑、咳嗽或其他异响声,这场祭祀典礼的气氛,比突厥王帐议事的殿堂还要庄重几分。
所有人都以最敬畏的姿态,凝视着祭台下端立的乌月大祭司。
她依旧面系着黑纱,一身庄重威严的黑袍,头上带着一顶以鹿皮制成的神帽,古朴的黄褐色散发着神秘的气息,帽尾开了十五叉,各坠着翎羽和金铃铛,是最高等级祭司的象征。
时辰将至,乌月面向祭台,轻轻吟唱起古老悠长的曲调。
她的脚下半转一回旋,上半身维持着端正,做起庄重的巫舞。
随着她轻扬起的双臂,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
不似金铃的细碎,不似铜铃的嘈杂,仿佛是一种来自天际,又飘向天际的声音,带着悲悯和沧桑。
星河心中一阵悸动,恍然间注意到,乌月左右掌心各挂了一个乌黑的铃铛。
随着她手上的动作,神奇的铃声持续传出,不停叩击着在场所有人的心。
星河感叹着,这位女祭司身为教宗果然不简单。只是一个巫舞,就能让人感受到被神责问的慌乱。再进行下去,不知还会有些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神迹出现。
正在她愣神之际,四周伏在地上的法师们忽然一齐跃起,围着乌月跳起祭祀的舞蹈。
一人之舞,变成了群舞。
舞蹈动中有静,静中持续着动态,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若隐若现。
最奇特的地方,就在于它没有任何伴奏的乐曲。全场能听到的声音,也仅仅是乌月口中的曲调和一步一响细碎的铃声。
这样特别的舞蹈,所有起舞者举手投足间,都浸染着神秘的色彩!
星河望向东边天际,心里计算着时辰。
乌月所说的致阴之时,正是今夜月出之时。
铃声由远而近,不知何时乌月已经回旋着舞步,一步步登上了祭台。
她的脚下如有腾云,身体犹如雨中的水莲,轻盈的摇曳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异响。
走近祭台上的三人,乌月的舞步依然没有停下,口中的吟唱却渐渐转慢,变成了古老的咒语。
红叶见乌月走到面前,紧张的神情反而放松不少,轻声低喃道:“赫哲……赫哲……御风载月,千里银霜。四海同归,九州臣服。金樽斗酒,歃血成盟。致彼南境,尊荣以归……”
星河颇为震惊,红叶显然参加过这样的仪式,一定是在她被商队捡回之前。
当时她最多只有七八岁,而主持祭祀典礼的人,一定是大家口中的先祭司,也就是她记忆中真正的赫哲。
今夜,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竟然记起十几年前祭祀祝歌的内容。
这样生涩的句子,以她当时那么小的年纪,根本不可能特别留心并且记住。
这一切,应该和她近来服用的伤忧草不无关系。
伤忧草,是毒药也是灵药。它神奇的药效,恐怕比世人所认识的要多得多!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www.adouyinxs.com 。请牢记。